那个掌柜的马上说:“那您点菜,点完您先走,马上送到。”
没等塞上萧回答,王一民立即说:“不麻烦你们了,我们自己拿走。”
塞上萧知道王一民不愿有人发现那一对奇异的夫妻,也忙点着头说:“对,我们自己拿走。你们说吧,今天能做出什么好菜?要好,要快!”
跑堂的一听忙说道:“活鲤鱼、活甲鱼,发好的海参、鱼翅、干贝都有,您点吧。”
掌柜的马上添了一句:“再不您亲自到灶上看看,随点随做。”
“好吧。”塞上萧回头对王一民说,“你在这等一下,我就来。”
王一民点点头说:“不要弄太多,要快!”
塞上萧一边点头一边往后屋走去。掌柜的和跑堂的都簇拥着跟进去了。
王一民一个人站在饭馆大玻璃窗前向夜空里望着。实际他什么也没看见,在他眼前出现的仍然是方才李汉超一家人见面时候的情景,这情景深深感动了他,他想起了“但愿人长久”的诗句,这诗句使他的脑子迅速转动了一下,他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这使他精神为之一振,他觉得这想法是可行的,他要马上向李汉超提出来。
他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塞上萧快出来。他跑到灶前催了两次,又坚持着去掉了两个费时间的菜。二十多分钟后他们从福盛饭庄里出来了。塞上萧和王一民手里提着酒,后边跟着一个提着淡黄色椭圆形大提盒的跑堂的。依着王一民的意见还是自己提,但掌柜的和跑堂的都不依,只好让他跟在后边送了。到了大门口,塞上萧又塞到他手里一块钱,他才道谢走了。
王一民先提着食盒进到院里,院里很静。他走到屋门前,大锁头还在锁着。他侧耳向屋里听了听,只听石玉芳说:“再叫一声。”接着就传出一个娇嫩的童音:“爸爸!爸爸!彼孀耪獍职值慕猩隼蠢詈撼男ι穹家残ζ鹄础
在笑声中娇嫩的童音喊起来了:“爸爸扎人!不要爸爸!”屋里的笑声更响了。
这时塞上萧也来了,他在屋里的笑声中看了看王一民,屋外的两个人也相对着笑了。
塞上萧打开屋门,两个人刚一进堂屋地,王一民那东屋的门就打开了,李汉超先从屋里跑出来,石玉芳领着小超也跟出来了。
李汉超笑指食盒对塞上萧说:“我算猜对了,你还像在北平那样,要给我增加营养!”
塞上萧说:“这回是给大嫂接风洗尘,你借光。”说到这他又弯下腰对小超说,“还有你,小乖乖,会叫爸爸了。”
“会。”小超并不眼生,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说,“爸爸扎人,不要。”
塞上萧马上接着问了一句:“爸爸光扎你了?扎别人不?”
小超也毫不迟疑地说:“还扎妈妈啦,妈妈要。”
这一句话说得几个人哄堂大笑,石玉芳脸上那层薄薄的胭脂也掩不住那飞上双颊的红云。她在笑声中一扭身跑回了屋里,小超也笑着跟妈妈跑进去了。
王一民这时忙张罗着说:“先别闹了。把酒菜快摆上,边喝边唠。”
“对。”塞上萧往自己屋里一指说,“在我那屋吧。”
“好,你那屋经常设便宴,摆起来方便。”王一民说完又对跑进东屋的石玉芳喊道:“大嫂,快来吧,摆盘子这事你在行。”
“什么在行不在行的,我干。”李汉超一边挽着袖子,一边要去拎食盒。
“你还另有分配。”王一民一拦他,把食盒递给了正从屋里走出来的石玉芳。
石玉芳抿着嘴,低着头,跟着塞上萧进了西屋。小超也跟着跑进去了。
李汉超忙问王一民道:“分配我干什么?”
王一民笑着拉他说:“走,进屋。”
王一民拉着李汉超进了东屋,随手关严了门。李汉超不解地望着王一民。
王一民的笑容收回去了,他严肃地,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现在正式向组织提出一个迫切要求。”
“什么要求?”李汉超问道。
“我要求组织批准,在明天的‘飞行集会’上,由我出面讲话。”
李汉超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你讲话?”
“对,我讲话。”王一民肯定地点点头说,“我认真地想了一下,我是反日救国会的负责人。明天的集会是要动员群众起来参加抗日救国的行列。所以我讲话是最合适的,是责无旁贷的。”
“那怎么行呢!”李汉超紧摇着头说,“我讲话是省委决定了的,怎么能咱们俩一商量,就擅自改变呢。”
王一民毫不动摇地紧盯着说:“可以马上请示省委领导。集会是在明天正午十二点举行,今天晚上和明天上午都可以和省委领导接头。如果万一接不上头,你是秘书长,这样事情你也可以临时决定。”
“我自己决定我自己不讲?临阵脱逃?”
“哪有那么严重,我们可以有使领导事后同意的充分理由。”
“什么充分理由?”李汉超眨了眨眼睛,忽然指点着王一民说道,“你呀,你,怎么能想出这么一个招来呢!什么你是反日会负责人,应该由你讲话。这是你真正的理由吗?”
“这是主要的一条。”
“还有呢?”
“太多了,我挑主要的说。”
“但是最主要的你恰恰没说。”李汉超笑着捅了王一民一下说,“同志,不能这样啊!老婆来了,孩子来了,就不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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