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初山坐在办公椅里,对容棋轻轻地点点头,示意容棋坐在他面前的沙发上。
“下午很多人问起杜书记的事。”容棋说,“我都说不知道。”
梅初山一笑说:“现在的事,会保得住多长时间。我正在想,是不是通知常委们说一下情况,但又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的意见。”
容棋真有点受宠若惊,他说:“按理应该说一下,否则大家还等着杜书记汇报工作呢。”他知道,自己骨子里已经在向梅初山献媚。
梅初山自言自语但又像问容棋:“杜书记不会有什么事吧!”
容棋说:“我也感到很意外。”
梅初山叹一口气,然后喝一口茶,就再也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窗外是一片直指蓝天的钢筋,多年前的土地开发,汉州留下大堆半截子工程,都是下了基础就搁在那里了。
“都6 点多了,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容棋看看墙上的挂钟说。
“我还有事,现在还有人等着呢。”梅初山说。
容棋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说:“那我先走了。”赶忙站起来要走。梅初山突然做个手势让他等一等。
“我近期想开个经济工作会议,到时安排几个人发言,工厂一个,乡镇二至三个,市直经济部门一至二个。”
容棋说:“对,开个会,对稳定当前汉州的局面有好处,让大家把心思放到经济建设上。以前大家都把精力放在议论那几件事上,现在又出了杜书记这件事,如果不把大家的心思引到经济工作上来,就很被动。”
‘你设计一下议程,必要时再召集市委市政府有关领导议一议。“梅初山说。
容棋做出思考状,半晌说:“让工厂发言,就非纸厂莫属了,但纸厂因为污染问题,群众意见一直很大,让边皂德在大会上亮相,好不好?”
梅初山说:“这个不用担心,以前其实都是石样的观点影响了群众,现在石梓不在了,群众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再说,我们也可以再做工作,纸厂毕竟是我市的门面企业,纸厂不发言其他厂没有代表性。”
容棋说:“现在群众对边皂德的非议很多,说他一个靠倒卖假币靠走私开赌场起家的人值得市委市政府那么看重吗?”
梅初山说:“群众的意见我们要听,但我们也不要翘群众尾巴,有些人发表议论是极不负责任的,以偏概全,抓住一点不及其余,将边皂德说得那么坏我看也不一定就对。”
容棋有点后悔,梅初山这人的主观他是知道的,他怎么不想想梅初山有没有可能听得进他的意见,就急于提建议?都说办公室主任是领导的参谋和助手,但不合领导意图的谋你最好不要参,助手倒还合适,专帮助领导做一些领导不便出面的事,情是领导领了,一旦有什么麻烦,就是你这个助手的不是。“我也只是给领导提供情报,怎么做由领导定。”容棋马上改变了口吻,微笑着说。
“就这样吧。”梅初山说,“有什么事随时联系,对了,你要多关心杜赞之家属的生活,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尽管说。”
容棋有点感动,他觉得梅初山对杜赞之够意思。杜赞之近年来对梅初山有些看法,现在看来,杜赞之是错怪梅初山了。
容棋下了楼,他看看,梅初山的小车已经开走,一辆奔驰停在大院左边的白玉兰树下,尾巴里喷出的白烟隐约可见,容棋知道,那是边皂德来接梅初山。
伍稻洋《市委书记的两规日子》
第五章
宋双在容棋走后一直在沙发里躺着发呆。她没有吃饭,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希望谁来看她一下,打个电话关心一下也行,但奇怪的是平时客人不断电话不断,今天反而静悄悄,是不是大家都知道杜赞之进去了?宋双不想将这事告诉父母,她估计父母还不会知道,否则他们就来看她了。父母都是70岁的老人了,还让他们陪着她一起担惊受怕吗?儿子杜克远在国外,幸好他在国外,如果他知道父亲这个样子,他还能安心读书吗?宋白要是还在,也许可以为她出出点子做些什么,可是……想到宋白,她心里就一阵阵绞痛,眼里的泪水就泉水般涌出来,上苍对宋白怎么如此不公啊!
晚上近8 点钟的时候,有人敲门,宋双有点感动,心想还是有人关心她的。打开门一看,站在外面的是杜赞之的姐姐杜赞英夫妇。其实这个时候也只有最亲的人会来,平时关系密切的,因为担心别人怀疑跟杜赞之有什么关系,肯定不轻易来,而平时关系不怎么样的,又怎么会来呢?
杜赞英是从村支书那里得到的消息,村支书幸灾乐祸地问杜赞英:“杜赞之被抓起来了,你还不知道吗?”
支书是杜赞之小学时的同学,对杜赞之一直心怀妒忌,跟她说话常常满口酸水,她只是半信半疑,但两腿已经不好使唤,丈夫看见这样忙上前扶着她问怎么了,她开始不想说,但考虑一下还是说了。丈夫也不相信,村里没有电话,他要去圩镇打电话问一下,她说:“别问了,我们于脆去看看吧。”江尾村离市区30余公里,天黑了就没有汽车搭了,他们骑自行车到圩镇上,再叫了辆三轮车,直奔杜赞之家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伍稻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