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在娜说:“有什么走不开的,市里的工作不是有市长和副书记吗?放手给他们干几天,还可以考验他们对你忠不忠呢。”
这个想法有点意思,杜赞之怎么就想不出来呢?但事实上,班子里的人谁怎么样他已经了如指掌了,还用考验吗,“考验一个人,就得远距离,就得故意放手,看他到底对你怎么样!”任在娜仿佛一下子变成了政治家,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想想也是,他不知多少年没有自由过了,会上会下,迎来送往,整天屁股后面都跟着司机秘书,古时候皇帝也有偷着溜出皇宫的,他没有皇帝那份尊贵,但不知比皇帝辛苦多少倍,早应该休息休息游洒深洒了。
杜赞之让容棋跟梅初山说,他要到广州去检查身体,几天后才能回来。
这是个没有商量余地的理由。自从那次讨论人事问题的常委会之后,梅初山意识到自己在班子里已经没有太多的优势,需要重新调整策略收买人。动了。几个月下来,觉得杜赞之也不像尚维有那么霸道,好像就对杜赞之友好些了,不再等容棋主动找他,就吩咐财政局分批给市委办拨付油费和修理费。
“工作再忙也得注意身体,你告诉社书记让他放心去吧,有什么事我们就打手机向他汇报。”梅初山对容棋说。
杜赞之说:“在外面我的手机也不一定经常通,说不定还要到医院住几天,该做的事大胆做,汇报那么多于什么!”人与人之间本来就需要一些客气,只要互相客气,就什么事都好办了。
容棋问谁陪他去,杜赞之说谁也不用,他广州有朋友,一下飞机朋友就什么都给安排了。梅初山让容棋再问什么时候动身,到时去机场送送。
杜赞之知道那全是套话,梅初山不会送他,他也不可能让梅初山送,但他还是让客棋感谢梅初山的好意。他说要等对方朋友的电话,但这两天他不到办公室了。容棋还坚持送他,他生气地说:“送什么?又不是出国定居,说不定三天两天就回来了。你只要配合他们做好市里的工作就行了,记得多跟梅市长和几个副书记联系。”
容棋说:“这个你尽管放心。”他安慰杜赞之说:“你身体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的,但检查一下也好。”
下午,杜赞之和任在娜坐出租车悄悄地去了机场,一前一后登上飞往首都的波音747 客机。杜赞之担心机上会碰到熟人,两个人的票也分开购买,在确定没有熟人时,杜赞之才让任在娜调了位置坐到他身边来。
杜赞之和任在娜在首都玩了几天,让任在娜挽着手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杜赞之第一次体会到人地两生的妙处。他每天接到容棋一个电话,容棋在询问杜赞之检查进展的同时,还顺便汇报一下工作,反复要求杜赞之放心。容棋说:“庄处长来找你,我说你不在,他就去找了梅初山。”“他有什么事吗?”杜赞之知道庄嘉一定是为邢芳而来,但还是要问。容棋说:“还不是为邢芳,听说邢芳在这里交了不少男朋友,庄处长很恼火,但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是不是想让梅市长为他调解一下?”杜赞之笑着说,“既然今日,何必当初?”
容棋说:“市长帮不帮调解我不知道,但处长说近期省领导可能要来汉州,这几天梅市长正在筹划冬修水利现场会,不知政府这边跟你说过没有?”
杜赞之含糊地说:“我知道。”其实杜赞之只知道现在市里正在抓冬修水利,但开现场会,省领导要来,并没有人告诉他。“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他说。
任在娜要从首都飞桂林再飞北海,杜赞之说出来时间长了不好,想回汉州,现在他突然又不想马上回去了,他要等梅初山的现场会进展如何再说,他曾得益于现场会,当年试验田现场会让他出尽风头,也捞到了好处,但回头想想真不是滋味。自那以后,汉州的试验田一直在搞,已完全变成了形式,现在全市每个乡镇都有挂着他名字的试验田,要不是陪着上级领导去看,他从来没有去看过。他们到桂林玩了三天,然后又去了北海。在桂林,杜赞之和任在娜坐出租车,司机让他和任在娜将安全带从胸前拉过,说不一定真系好。杜赞之不明白,既然不系,这样套着有什么意义?司机说这样就可以应付交警检查了,他说:“我们党只要求装装样子就行了。”杜赞之听了忍不住一笑,任在娜也跟着他笑。
晚上,杜赞之躺在沙发上闷闷不乐,任在挪问他今晚怎么了,是不是想老大了?杜赞之说,他还想着那个出租车司机。他是党的一分子,还是市委书记,今天让一个出租车司机面对面奚落,很不是味儿。
“小任,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得如实回答我。”杜赞之望着任在挪问。
“问吧。”任在挪说,“我们的杜书记有什么重大政治问题没法解决是不是!”
“你想不想人党!”杜赞之间。
“不想。”任在娜不假思索就说。
“为什么?”杜赞之再问。
‘不为什么,我靠唱歌吃饭,人不人党跟唱歌有什么关系?“想想又说,”现在的党员,往往还比不上普通群众,正派人不一定想人,倒是那些把党票看成通行证的人想人。你听听今天那个出租车司机怎么说,你们党还有什么威信!“
杜赞之。乙里又一阵难过。他想,不是党本身不好,而是让一些素质差的人混进党内损坏了形象。现在党支部的上级部门居然将基层支部当年是否发展到新党员作为衡量支部工作做得好坏的标准之一,连发展党员也分指标了,怎么能保证质量?看来纯洁队伍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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