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镇没有恰克镇那么热闹,据说跟季节有关,碰上旺季,这一条短短的街道马上变成停车场和巴扎。说是小镇,这里更像是一个驿站,探险家的驿站。当然了,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贵得吓人。在恰克吃三天的钱,在这里吃一顿刚凑合。好在克里木不是自己掏腰包,他是跟随司马义来的。
“马上来,马上来,你这话讲了几百遍了?我等了两天还是没个影。”司马义怒气冲冲,站在一间粮店前,对着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大发脾气。克里木蹲在粮店外的路边,眼睛时不时扫向街道对面的一间小网吧。
粮店老板小心赔礼说:“大哥,车子在沙漠里走,时间没个准,你要是等不及,下次再来也不要紧。”
“下次?”司马义吹胡子瞪眼,“下次还敢来跟你买粮,一千斤面也拿不出,你做什么买卖?”老板嘟囔道:“这小地方,平时谁一次买这么多呀?加上送粮车没到嘛!”司马义拍老板的肩阴森森地说:“是啊,粮车不来,就是杀了你也没用。”
一旁的哈力达站到老板身后看司马义,像是等他开口,马上杀人。克里木不再望那个网吧,转而望向对危险浑然不知的粮店老板。
司马义原地转了个圈,脸色由阴转晴:“哈力达,你们陪老板等粮车,我去有点事。”说完走向一个小旅馆。
旅馆服务台里坐着一个胖乎乎的维族妇女,正在低头算帐。
“大婶,我是来找卡拉的,他在吗?”司马义笑容可掬。胖妇女抬头,眼睛警惕地打量司马义,冷冷地说:“不在。”司马义自言自语:“这人真不是东西,大老远把人叫来,自己又不在?”
“他叫你来干什么?”胖妇女果然好奇。司马义忿忿地说:“唉,还不是欠他几个钱,上个月他找上门去,差点把我兄弟打死,我好不容易凑够钱赶来,他人又不在。”
“哦,你是来还钱的呀?”胖妇女脸上挂满同情,“嗯,卡拉那小子脾气是不好,不过心眼不坏。”
“他跑哪去了?我要回去做买卖呢,不能老是在这里等。”司马义还是愁眉苦脸。胖妇女道:“他去藏北了,你下一个巴扎再来吧,他回头都在我这住几天才走。”
克里木见司马义离开,起身伸了个懒腰,像活动筋骨一样,故意向街道对面上走了几步,眼睛望进网吧,里面有四五台电脑,只有一个人坐在电脑前。这时,几辆满载货物的卡车开进小镇,他急忙退回原处,又蹲下观看。
“看见了没有,我就说马上到的。”粮店老板兴奋地跑到路中间。
哈力达也走近靠边停下的卡车,刚站住,突然有一只手拍在他肩上,他猛地反手格开,挥拳要打。看清身后的人,拳头停在半空。
“司马义呢?”海达尔和塔西站在他身后。哈力达还没答,司马义垂头丧气地走出小旅馆,突然像看见了救星,嚷嚷跑近:“哎呀呀,我的大表哥,你总算来了,我都快急死了!”
“你要是急死了,弟兄们恐怕要饿死了。”海达尔说笑,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司马义看他身后只见塔西,问道:“怎么,就你们俩?巴提力克兄弟呢?”
塔西叹息:“巴提力克兄弟被真主招去了。”他和海达尔也是在逃命路上得知这个消息的,同时也得知李东阳只负了轻伤。司马义惊愕地问:“啊,到底出了什么事?这……”看见海达尔面若寒霜,不敢问下去。
“有说话的地方吗?”海达尔扫了一眼冷清的街道。
司马义点头:“有,有,我们走。老板,回头我来拿粮!”交待了一声粮店老板,引海达尔往小镇外走。克里木一直不敢靠近,等他们走了,跟在哈力达屁股后。
几人走出镇子,穿过一边荒芜的菜地,来到了一间残破的屋子。
“哈力达,克里木,到在外边看着!”司马义下完命令,才走进屋子。
海达尔在屋子破炕上摊开一张地图,凝神观看。司马义端茶倒水,拉来两把椅子。塔西坐上椅子说:“大哥,我们不会老是躲在基地那种鬼地方吧?要是那样不如拉人马出去拼了!”
“拼,你就知道拼!”海达尔把手里的茶碗摔了,“知不知道?基地的每一个人就是一颗火种,把他们训练好,再把他们送出去,到时,全疆各地都有我们的基地,我们就不再是孤军奋战,也用不着东躲西藏了。你懂不懂?”
司马义也安慰道:“嘿嘿,塔西兄弟,别看咱们现在是小买卖,过不了多久,会变成大生意的。”海达尔叹了一口气说:“唉,目前的情况十分不妙,到处对我们围追堵截,我们又很难得到外援,一切只能靠自己硬撑了。”
“只要还在,只要能找到粮食,一定能顶过去的。”司马义追随海达尔多年,历来对他有信心。
海达尔望司马义说:“看样子基地是揭不开锅了,是吧?”塔西却责怪司马义道:“你也太冒险了吧?这种小地方,放个屁也臭半天,你居然一下子买这么多粮,有人去报告共产党怎么办?”
“唉,我也是没办法呀!”司马义一脸愁容,“从县城走的急,基地的粮食不够吃十天,出来一次不容易,只好冒险了。不过,这小镇上乱得紧,没人喜欢多管闭事。”海达尔点头道:“多买一点粮食没错,但是,小心一点,最好跟老板搞好关系,这里是惟一能搞到粮食的地方啊!你忙你的去吧,我们歇个脚晚上就进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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