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莹不服气地抱怨道:“本来嘛,谁叫我们审计一点强制性手段都没有。抓孙立新,绝对出不了冤假错案……”
正在这时方宏宇推门走了进来:“怎么,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气不可泄啊同志们,今天我给大家带强心剂来了。”边说边向旁边让了一步,罗晓慧抱着一大摞材料从他身后走了进来,童北海带头鼓起掌来。
罗晓慧把材料堆到桌子上,不好意思地说:“大家先别鼓掌,我这个人就怕鼓掌。”
叶莹反应特别快,脱口而出:“方特上任就职演说也是这样说的。”
方宏宇狠狠地瞪了叶莹一眼,冲罗晓慧示意可以开始了,叶莹伸手脖子看了看那一大摞材料,感叹道:“光材料就那么多,费了多大劲啊。”
罗晓慧把材料打开,伸腕看了一眼手表:“我长话短说,把这段时间获取的有关证据材料给大家通报一下。”
叶莹马上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过去,讨好地说:“晓慧姐,先喝口水。”
罗晓慧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顾雪梅旗下的企业根本就不止华耘公司一家,法人代表均为顾雪梅的关联企业不仅在信州,而且还分布在广东、广西、上海等地,总共有二十六家,全是干高速工程的。这些关联企业都是顾雪梅在运作。我怀疑,高速集团每次招标,这二十多家关联企业都会参加竞标,表面上看热闹非凡,其实每个公司都事先预定好了,你干什么,我干什么,完全形成了彻头彻尾的‘围标’,其它企业只能望标兴叹。从表面上看,高速集团的招标都是公开的,他们还标榜什么公平、公正,但那完全是假象,是地地道道的公开骗局。”
叶莹惊叹起来:“原来是这样!”
罗晓慧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可能大家听到这里都会产生疑问:顾雪梅有那么大的能耐吗?这也是我和方特派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说到这里大家也不难猜到,所有与华耘公司有关的这二十多家关联企业,表面上看是顾雪梅在运作控制,但真正的后台老板都是孙立新。”
董乐群频频点头,低声对叶莹说:“这就对了。我也这样想过,但……”
叶莹白了他一眼:“早想过怎么不早说?马后炮。”
罗晓慧还在继续分析情况:“说穿了,孙立新等于是自己在和自己做生意,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以说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当初何子扬就是他们丢卒保帅的棋子。这次又想丢白昌明,哪想到白昌明很快就死于非命,也使得我们调查的线索又一次被卡断。”
童北海冷哼一声:“所有的手段都使出来了,真是狗急跳墙。”
罗晓慧又喝了口水,叹息着说:“虽然所有问题都牵扯到了孙立新,但是我们没有直接证据;我们虽然知道他和顾雪梅是情人关系,但仅凭这一点是不能制服他的。况且,孙立新背后还有……”说到这里罗晓慧自己就停住了,看了方宏宇一眼,众人也都把目光聚焦在了方宏宇身上。
方宏宇正听到关键处,见罗晓慧停了下来忍不住催促道:“罗处长,你接着往下说。”
罗晓慧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方宏宇,继续介绍起来:“最重要的是,信州高速上市后不久,作为信州高速主要优质资产的两条高速公路三十年的经营权就被香港的港同源公司和顾雪梅暗中操作的天缘公司购得,占信州高速49%的股权。如果把顾雪梅旗下的关联公司所持有的信州高速的股份加在一起,已经高达58%。而这家港同源的大陆地区总代理正是杜慧卿的女儿赵欣。一个新的问题就是,孙立新与赵欣是否结成同盟?如果赵欣是这个链条上的重要一环,那么有了她以后,孙立新就很容易建立起了一条从侵吞国债资金-洗钱-资金转移境外的一条龙式管道,就像插进人体的一根输血管。具体的说,先将国有资产转移到国外或香港,在国外或香港注册成立新的公司,然后再以国外企业的名义与国内合作,从而把他们非法攫取的国有资产披上合法的外资的身份,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个人资产、私有财产。我初步算了一下,从每年的工程围标和股权转让等一系列的交易中,孙立新已经获得高达七、八个亿的所谓的‘合法收入’。”这样惊人的数目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会议室里顿时陷入了沉默,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
《审计报告》第十八章(7)
良久,唐小建才出言打破了沉默,小心地问道:“方特,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方宏宇看着罗晓慧问道:“罗处长,你的话都说完了?”
罗晓慧点点头说:“差不多了。”
方宏宇没有接话,突然问道:“你刚才说到了孙立新背后的什么人后又不说了,你最好把掌握的情况都亮出来。”
罗晓慧为难地说:“我下来单独和你说吧。”
童北海笑眯眯问:“我们这儿有需要回避的人吗?”
方宏宇一下子就猜到了罗晓慧到底在顾虑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罗处长,你是不是摸到了杜慧卿的什么事?”
罗晓慧点头称是,方宏宇看了看童北海说:“你还是当面说吧,你不说,老童又怀疑我了。”
童北海哈哈一笑,毫不掩饰自己对此事的关注:“罗处长,你要不说就是人为地给我和方特制造矛盾,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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