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宏宇的这几句话是今次来最重的了,话中的责备意味是不言自明的。叶挺元的感受就更加强烈了,仿佛是“嗡”地一声,他的头就一下子大了,像突然被谁打了一枪,如木雕泥塑般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3·6
面对童北海和岳歧山的逼问,何子扬只是躺在病床上仰着头看天花板,淡淡地问:“谁说的?”
“……至于是谁和我们说的你就不用问了,何子扬,两年前你确实到处嚷嚷着要举报高速集团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而且你手中也一定掌握了这些内幕的证据,但是后来,你突然改变了想法,再也不提举报的事了,为什么?”岳歧山继续问道。
何子扬冷冷一笑:“很简单,因为高速集团并没有什么可举报的内幕,我也没有掌握什么证据,我此举只是警告某些人,告诉他们别因为我父亲不是交通厅厅长了,我就那么好欺负了。”
童北海忍不住站了起来:“你胡扯,我告诉你何子扬,我们不是傻子,我们相信你也不糊涂,你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条线上的人,你是明知斗不过人家才住了手,自己成了别人的炮灰还要在这儿替他们死扛,你别以为你这么仗义一把就会得到什么大人物的保护,我告诉你,不管他们背景有多深,后台有多硬,都硬不过共产党的大法。他们都自身难保了,你还要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何子扬看来是吃了砰砣铁了心:“我没指望谁来保护我,我也没有什么可交待的东西,更没有掌握别人什么内幕,你们如果硬要我胡说,那我就胡编乱造地去诬告别人,如果这也不行,那……那我就再给你们死一次,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童北海和岳歧山只好在一边大眼瞪小眼,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何子扬闭上了眼,公然下起了逐客令:“对不起,我累了,我要睡一会儿。”
在信州高速公路的一个筑路工地上,交通厅厅长杜慧卿的专车慢慢停靠下来,在一旁等了好久的孙立新急忙迎了上去。
杜慧卿下车伊始就拉着孙立新兴师问罪:“我问你,上次审计厅的审计组要延伸审计商业银行,但上面没同意。童北海一直闹着要审计咱们高速集团之时,方宏宇却向商业银行派去了审计组,方宏宇为什么要查商业银行?他查商行和你有没有关系?”
孙立新赶紧叫屈:“我怎么知道他们特派办的事情,他们是独立依法行使审计职权,牛得很。不过还不是左审查右审查,啥也没审查出来吗?”
《审计报告》第三章(11)
杜慧卿的气这才消了消:“那高速集团和商业银行之间的往来有什么问题?”
孙立新心里早有准备,回答得滴水不漏:“我回您八个大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我有一份详细的和商业银行业务往来的财务报表,已经派专人给您送去了,现在就放在你的办公桌上。”
杜慧卿满意地笑了:“算你识相。”
孙立新认真地说:“杜姐,就算我别的人都不怕,可信州特派办我敢不怕吗?省里根本就管不着它们。就算他方宏宇比你亲老弟还亲,我也得有所提防,做到有备无患。”
“你有这个意识就好。”杜慧卿也有些赞许孙立新的态度。
孙立新略一沉思,东扯西拉起别的来:“不过你看商行目前的情形,特派办的人是专家吧?他们都没查出问题,只能说明没有问题。如果说有麻烦的话,恐怕还是集团当初运作信州高速集团上市的时候有些问题,缺乏经验,可能还有一些违规操作,我最担心的反而是这个。”
杜慧卿猛地止住脚,盯着孙立新说:“你没搞什么动作吧?”
“杜姐,我撂这儿一句话吧,查这里,还不够让我做动作的级别呢。”孙立新一脸不屑的样子,不想再说这事,拉着杜慧卿就走:“走走走,今天中午在工地上尝尝我们工人的伙食,不比城里挂两个幌的馆子差。我们的钱虽然不够,可一点儿不敢亏着工人……”
童北海坐在沙发上,方宏宇在看商业银行的审计结论报告,他看完最后一页后合上了报告书,童北海没吭气,等着方宏宇表态。
方宏宇沉吟片刻后问:“这份商业银行的审计结论审计组的人都看过了吗?”
童北海摇了摇头:“我刚写完,还没给大家看,但我写之前和大家是沟通过的,你对这个结论有什么意见?”
方宏宇没马上表态,他起身给童北海和自己的杯里续满了水后又坐了下来,方宏宇的沉默让童北海感觉到了什么,他忍不住问:“方特,你有什么意见直说,没什么好为难的。”
方宏宇淡淡一笑:“老童,可以看出你写这个审计报告时是动了感情的。”
“对,我就是要还叶挺元这个好行长一个清白,要为这个好人叫好。”童北海应道。
“所以我觉得这个审计报告更象是一份叶挺元的先进事迹报告,一份表扬稿。”方宏宇接着说。
“你要这么说也对,叶挺元是被诬告的,我们审计组也是冲着查他的问题而去的,既然没查出人家什么问题就该给人家正名……。”童北海是越说越激动。
方宏宇接过了他的话:“而且还要让那些诬陷好人的坏人们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好人终归是好人,是告不倒,打不垮的,我们审计人就是要为这些好人鼓与呼。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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