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莹用鼻子冷哼了一声,抢白道:“吴所长让你避一避?可你是具体经办人,真要出了什么问题,负法律责任的是你而不是他,你愿意替他背黑锅啊。”
董乐群也跟了过来,戏谑道:“吴友亮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你比我们更了解。你替他背黑锅,可他会替你背黑锅吗?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得为你老婆和子女着想啊。你不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大傻冒吗?”栗副所长被叶莹和董乐群抢白得一愣一愣地,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
叶莹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栗副所长:“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和手机。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就赶紧给我打电话。你别以为吴友亮神通广大,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就是不找我们,我们迟早也会调查清楚,到那时候你想说也找不到庙门。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吃不了兜着走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叶莹说完亲热地挽着董乐群的手扬长而去,栗副所长愣在那里好半天没回过神。
在信州市区偏北的一段路上,分布着一大片参天古树,使得这一片显得特别的幽静。细心观察的人很快会发现,在树丛之间星罗棋布着一幢幢虽就不算奢华,但绝对非常典雅的小楼。一条条细长的马路把这些小楼和大路联结起来了,尽管如此,这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森严和安静,不错,这里居住的正是省里一些最重要的人物。当然,范翔忠也住在这一带。
突然,一辆别致的小汽车打破了夜的寂静,最后停在了范翔忠的家门口。方宏宇下车后从车内扶出了醉酒的于然,半扶半拖着她往屋门走去。
门铃响后,没想到来开门的竟然是范翔忠本人,方宏宇扶着于然就很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大自然地解释道:“她……她醉了。”
范翔忠大度地一笑,乐呵呵地问道:“是生气得喝醉了,还是高兴得喝醉了?”
方宏宇正不知该如何回答,醉醺醺的于然开了口:“高兴得……喝醉了。”
看着于然醉眼迷蒙的样子,范翔忠更乐了:“那……醉就醉吧,不是说人生难得几回醉嘛,宏宇,扶她上楼去吧。”
方宏宇只好搀扶着于然往楼上走去,范翔忠又在背后加了一句:“宏宇,放下他以后下来喝茶,我这儿可有好茶。”
方宏宇答应着扶于然上了楼,把她放在了她房间的床上后喘了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仪容后才出了门。于然听见关门声后“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她是在装醉。
楼下的范翔忠已经沏好了茶,方宏宇下楼坐下后端杯喝了一口赞道:“好茶。”
范翔忠微微一笑道:“这丫头一大早起来便嚷嚷着说要去超市采购什么鱼呀虾呀的,然后又临阵磨枪地缠着小保姆学了几种菜的做法,说是要到你家练练厨艺去。”说罢探头悄声问:“她练的结果呢?”
方宏宇也悄声道:“难以下咽,但还得说特好吃,还得大口大口的吃,要不人家不高兴。”
《审计报告》第八章(6)
范翔忠听罢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我们然然的可爱之处,童趣的东西往往也是一个人本质的东西,不像我们呀,每一句话都得考虑该说不该说,或者是采取什么方式的去说,累呀——。”
方宏宇也笑着顺着他的口气往下说:“是呀,人要是都象然然那样透透明明地活着,这个世界上的许许多多问题就简单了,要不有人说,人能了解了整个世界,也了解不了自己。”
慢慢呷了一小口茶,范翔忠随口问道:“好了,不说你俩的事了,你最近一定很忙吧?”
方宏宇话里有话地说:“忙着维护你们省的大好形势呢。”
这话一下子勾起了范翔忠的兴趣:“哦,你是怎么个维护呢?”
方宏宇想了想,打起了隐语:“风行水上,波澜不惊。我就是这么维护的。”
范翔忠仔细地把方宏宇的话放在嘴里重复了几遍,慢慢咀嚼话里的深意:“风行水上,波澜不惊。……有水平,太有水平了。”
方宏宇很清楚,要想在信州开展工作,首先就要尽量争取范省长的支持,因此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处理原则:“高速集团的问题必须查清,但不能因此而掀起波澜,影响了大局。”
范翔忠重重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你和童北海的最大区别,宏宇,就这么干。”
8·4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方宏宇一上班就打电话把罗晓慧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自从上次罗晓慧帮他调查商行的孟昆,两人在咖啡馆被于然闹得不欢而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方宏宇不知道的是,在那之后,于然和罗晓慧有过一次广场深谈。不知为什么,罗晓慧潜意识里一直有些躲避着方宏宇,因此她一来,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满脸戒备地问:“又找我有什么事?”
从两人在咖啡馆聊天时起,方宏宇就已认为他们之间的合作达到了一个融洽的阶段,本来他对于然那天突然出现的事情抱愧,但没想到罗晓慧又回到了最初那种冷淡、生疏的状态之中去了,方宏宇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你能不能别像个刺猬似的。”
罗晓慧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语气有些失态,她连忙掩饰道:“因为我不希望在你这里领了工作,忙了半天,最后完全没有结果。”
原来罗晓慧还在为上次调查孟昆的事生气,方宏宇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发现你们都是一些非常性急的人,同志,要沉得住气,要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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