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呢?”
“唉!你不知道,我看到柜台里放的那一瓶就比面疙瘩大不了一点儿的瓶子里装的那抹脸的膏,居然要300多块!”亚平妈还做手势比划给亚平爸看。
“再多跟你有什么关系?人家放商场里,‘一’字后面画十个零,只要你不去买,他就赚不到你的。”
“嗯!”亚平妈的“嗯”字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还拐几个弯儿,嘴巴撇得那叫一个长,“就有人上那当呢!”说完指指亚平的卧室。“那张脸可值这么多钱呀?抹了以后可就成仙了?唉!现在的孩子,真能糟蹋。钱不当钱使,简直是废纸,我老替他们发愁,也不知道他们有存款没。我没说错吧?这要有个什么事情,抓瞎!马上孩子要出来了,要使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少一个子儿人家都不会送给你。怎么都没替将来想想呢?幸亏我防备了点儿,实在不行,到时候他们缺的时候,我这里多少能补补。唉!”老太太又长吁短叹。
“孩子们自有他们的活法,你别老跟着后头讲,讲多了叫他们烦。能不啰唆尽量不啰唆。媳妇这怀孕了,你可别跟着叨咕她,叫她不高兴,对肚子里孩子不好。”亚平爸开导亚平妈。
“我不会的,我不会的。”亚平妈慌忙摆手,“我忍住不讲,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只要她高兴,爱买什么买什么,没钱我给。一定不能气了我家孙子。”亚平妈自甘地就降低了身份,为了孙子屈尊。
第二天一早,亚平陪着丽鹃去了医院。化验结果一出,明显的加号。
丽鹃的脸又开始哭丧了。
坐到医生对面,医生看完单子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说:“怀了。结婚了吗?”
“结了。”
“头胎?”
“头胎。”
“那就留着吧!”
“不行啊!我上个月没准备怀孕,感冒吃了好多药啊!”
“哪天药结束的?哪天受孕的?”
“记不清楚了,好像混在一起。”
“没关系!不会有影响的,你要真害怕,三个半月后做个羊水穿刺就知道了。按道理来说没问题,你这么年轻,正是生孩子的年龄,孩子会健康的。不健康的,就自然选择掉了。”
“那我没准备好怀孕啊,什么酸都没补。听说要提前补叶酸的。”
“没事哦!现在人营养都足够,没必要补,你要担心,从现在开始补也来得及。以前人谁补啊?孩子不都好得很?现在人考试考怕了,什么都要提前准备。怀孕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有什么可准备的?”
“不需要做掉啊?”
“做什么?脑子有毛病啊!不是我批评你们这些小年青,一点不懂得保护自己,要不打算要,就做好避孕,有条件就要生。讲刮胎跟讲请客吃饭一样轻松。不是我吓唬你哦!头胎,轻易做掉容易造成习惯性流产,现在好多妇女来看不孕都是以前刮宫刮坏的。你安心怀孕吧,27了?年龄也不小了,要孩子正是时候。”医生再看一眼挂号单,又丢给丽鹃。
丽鹃咧着嘴出来。
亚平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问题,可以要。”
“那就听医生的吧!”
“这下可遂了你爸妈的意了,倒霉的是我,身材丢了不讲,还要跟你妈共住一个屋檐下好几年。我打赌她看到孩子落地肯定不舍得走。我怎么这么倒霉?”
“你怎么这么固执呢?我妈是好心,你放心,她看你现在带着孩子,肯定对你百依百顺,不会为难你的,你就安心生孩子吧!她要敢对你不好,我再让她走也不迟。”
“这是你说的啊!”
“我保证!”亚平一面举手发誓,一面赶紧掏出手机跟两家父母汇报。
丽鹃在楼下按门铃的时候,婆婆就敞开六楼大门鼓掌欢迎她回家了。那种殷勤叫丽鹃浑身不自在,搀着她走路,还亲自送到沙发边。亚平斗胆替丽鹃倒了杯茶——主动的,就在婆婆眼皮底下,婆婆居然笑逐颜开。丽鹃的眼睛快乐地瞟到屋顶,来回转着眨。真是母凭子贵啊!
那天下午,丽鹃被婆婆安排着在卧室使劲睡,把以前一向缺的睡眠补得足足的,窗帘拉成夜的样子,外头一点动静也没有,连公公以前不时的咳嗽都没听见,以至于丽鹃想,那公公以前咳嗽是不是装的,怎么一听到自己怀孕了就没声了。
睡到自然醒,天色转暗,看着要黑的样子。婆婆凑上来递个苹果,皮削得干净,慈眉善目地挂着讨好的笑说:“休息得好不?你现在就要多睡睡,旁的啥都甭想,我怕你爸吵你,你一睡觉我就把他赶出去溜达了。”丽鹃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不知道怎么答话,简直受宠若惊。
晚上,一桌子的饭菜。其中有一碗红烧肉放在丽鹃眼前。“我就是按你说的那种烧法,
亚平伸筷子过去尝,亚平妈看见了,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说:“我那是特地给丽鹃做的,你尽她先吃,吃剩的你再吃。她现在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饭呢!你别跟你儿子夺食。”
亚平故意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说:“这哪是我跟他夺食啊!分明是他跟我抢。这孩子,不要也罢。”
“尽胡说八道。马上都要当爹了!”亚平妈笑了,敲亚平的手一筷子。
丽鹃吃完了,非常痛快地,解气地推了碗径直上楼,坐在电脑前。她现在可以公然不用看婆婆的脸色,想干吗就干吗,而婆婆是不会再叫她动一根手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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