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墙_哥们儿【完结】(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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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法宏的意见是“背后给他一板儿砖”。我笑笑,不鼓励,也不反对。

  穿了一会儿网子,我去了趟厕所,撒泡尿工夫主意已定,回来直接奔库房了。宫景看我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找到了吧?”

  我大咧咧地说:“我变去呀?弟弟认倒霉,回头让主任罚款吧,谁让咱干这个差事哪?”说着,我掏出一包红山茶来:“我这一烦啊烟瘾就上来,得了,扔你这吧,省得我一憋不住犯错误,就雪上加霜啦。”

  宫景笑道:“也行,我给你保存着。”

  “保什么存啊,你抽吧,咱谁跟谁呀。”我边说边走,宫景在后面笑着:“老师那网子甭着急啊,六哥给你再想想辙,咱爹妈可不易。”

  我说:“行啊,省了钱我请客。”

  第一个回合我就这样败了,败得荣幸。如果我“胜利”了,以后就会陷进问题的泥潭里,处处要加着小心。除非彻底把日本儿从库房里清出去。其实,现在我倒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当成库管了,这也是个是非之地啊,整天坐在里面,就是不停地转动脑子,不转或者转的圈数不够,就得落个湖北的下场,转错了方向就更甭说了。

  晚饭吃完了,宫景神秘地喊我去库房,塞给我两片灰网:“千万别跟别人说啊,就说在你脚底下发现的,补上就得了。”

  我深明大义地说:“那你怎么下账啊?”宫景凛然道:“出了事哥哥给你担着。”

  我笑道:“其实库房这个事我也知道一点,不到网子黄了,不大盘点,账上永远出不了问题。”宫景放松地笑了:“不瞒你说呀老师,六哥上次进来干的就是库管,官儿就是相信我心细,杂役喜欢咱活泛,账面上永远让两边都满意,这里的诀窍,不深入进来摸不清。别小看一个小小库房,杂货铺似的,里面学问大啦。”

  我说:“我对这个不摸门儿,我学中文的,见数字就头疼。”

  宫景关心地说:“那可不行啊,得钻进来。不减刑的话,明年10月我也开放了,以后谁来库房,除了你还有谁?你看那帮一个个那操行,呵呵。”

  我心里又是一动,没想到一包烟解决了一个问题,还搭配过一份信息来。我笑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这里的事儿,风云变幻啊……哎,六哥,大伙为啥叫你六哥啊?”

  “我不是进来六回了嘛。”宫景一语道破,我笑起来,说一声“不和你聊了,还一堆网子哪”,拉门撤退。

  回去我抖着网子笑道:“摆平。”

  半路杀出程咬金

  和宫景愉快合作了一次以后,我们的关系融洽多了。我虽然心口不一,但也不急着给他上套儿,就那样维持着,吃饭时,偶尔夹给他一块酱豆腐什么的,他已经很高兴,打发这样的狗原来如此简单。按下不表。

  这天出工在大门口排队时,毛毛他们的队伍也正好过来,并在了我们边上,我立刻和别人调了个位置,靠到毛毛边上:“现在挺不错?”

  毛毛喜气洋洋地说:“你怎么样?还干活哪?”

  我说可不。

  他说:“听说你们那网子可够神经。”

  “那么多人不都活着呢!”我笑着看一眼我们的队伍,好多人背着口袋,里面装着带回来操练的网子。

  一大队伍里也有人笑:“五大的又要出海了。”

  大概看我们拿着网子,像赶海的渔民吧。

  “唉!”毛毛有些痛心疾首。

  “五大的,走!”值班的队长喊了一声,我们开始和一大分开,向工区开拔。

  霍来清提着装暖水壶的大布兜子,一条胳膊上还挑着一小捆扎在一起的网片,兴冲冲在队伍里走着。前些天水建宝开放了,林子当晚就让他搬了过去,顶替“小劳作”的位置。

  霍来清似乎感觉良好,在队伍里走着,神情掩饰不住地流露出几分优越感,心里肯定觉得自己前途光明了。

  一大的队长在我们后面威风凛凛地喊着“一二一”,走一段,还带领大家喊口号:“加、强、改、造!重、塑、自、我!”

  “加、强、改、造!重、塑、自、我!”一片狼嚎般的呐喊。

  一大队在很多方面都挺正规化的,据说小钢厂的利润也是全监最好的,犯人们的福利相对也比我们好,就是减刑名额的比例,听说都比别的队高一些。

  上午工区有些乱,二中那边又抬上来十几台编织机,一拉溜码在窗边,用布罩了,看上去有些肃穆。他们折腾了一上午,看来二中要大干了。那些抬机子的犯人从我们中间咋咋呼呼地来往,有人还叫嚣着要占领我们的阵地,把我们从楼上赶走。

  我们也忍不住议论,说这么多机器都摆开了,还就真得占了整个工区,我们去哪?网子不会黄吧?

  林子喊道:“一中的,干活!完活放假、回家听信儿!”

  我们笑一声,不议论了,埋头忙起来。

  快过年了,2月份的接见,声势很浩大。

  监狱里面已经布置起来了,路旁和监区围墙的铁篦子上插满了彩旗,各监区的大门口也都挂上了“欢度春节”的大红灯笼,天气正晴好爽朗,一派节日氛围。这样的氛围,让来接见的家属看了,心里也会舒服些。

  我看见朴主任领着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太,一边安慰着一边去了小医院。老太太从我们身边过去时,嘴里还絮叨着:“我哪辈子缺德了,养活这么一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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