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墙_哥们儿【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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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姚姐要卖卖关子:“我妹妹是大牌儿,说唱就唱?你们也贡献一个。”或者赶上姐姐聊性未尽,就继续打岔道:“来一个,林妹妹还没到日子呢,来不了。”

  也有运气不佳的时候,有一次老管教和别人换了班,我们没有及时掌握信息,就撺掇缸子跟姚姐“要一个”。缸子问姚姐:“你那边有电吗?”

  “傻儿子你又干吗?”

  “爷们儿想点播一首林妹妹的歌呀!”

  “傻帽儿你又憋得难受了吧?”

  “可不嘛!”

  缸子笑着不理我们。

  “闹啥!”当班管教终于忍无可忍了。过道里立刻鸦雀无声,所有收音机都关了。是大史的声音。阿英一下缩回铺角,人模狗样地看起电视新闻来。

  大史一边叫一边往前走:“刚才哪个号儿乱叫来着?!”

  “是你们吗?”问了几个屋,大史很快就蹿到我们窗口:“谁?刚才谁?!”

  我们都迷惘地望着大史,一脸无辜。

  “没谁呀?”缸子一本正经地说。

  “谁是安全员?”

  我赶紧前趋,一边回答一边穿鞋下铺。

  “刚才谁跟女号说话?”

  我回顾一下大家:“没有啊史管,我们刚才看电视呢!”

  大史说你甭弄这套。

  缸子可能具体分析了形势,突然果断地说:“史管,刚才是我。”我也松了口气,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一边去!”大史叫缸子站过去。

  大史先批缸子一顿,又对我们来了一梭子狂扫。大意是我们都跟缸子一个德行。说今天这个事看缸子态度还可以,就算了。以后别再让他撞上。

  没有人敢跟他讨论这样做在技术上是否行得通,大家只在意识里共同呼唤:大史大史,你快走吧。

  那天晚上的事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对我们今后的娱乐活动基本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大家学得更乖了,对管教当值情况的信息交流被空前重视起来。亡羊补牢,未为甚晚。

  老筢子的个演

  一天我们通过劳动号了解到老管教又和大史换了班,缸子说这个情况咱们内部掌握就可以了,今天晚上让老筢子现一把。

  我说省了吧,老筢子整个一活猴儿,能上这个套儿?

  缸子说你就甭管了。

  老筢子整天在捡豆子时哼哼那些“囚歌”,有不少新鲜段子,深受“强奸”等“涉狱不深”的人的推崇,大概觉得老筢子很有劳改经验,经常向他探讨在监狱里的生存之道。

  我们对老筢子的言论一般是直接封杀,随便给他戴个教唆犯罪或扰乱军心的帽子就行。缸子一直把他当眼中钉,关键还是老筢子冲击了他作为多次犯的地位,所以从不愿给他表现的机会——找茬教训一下老筢子,也成了缸子的一个夙愿。

  只要不直接影响我的利益,我对缸子基本还是支持的。毕竟我不想把老筢子发展为自己的“嫡系”,在我眼里,那是一个宦官式的危险分子,不可重用的,平时给他一些小空间,已是慈悲为怀。

  充满阴谋的夜晚终于降临,缸子先扯了几句闲言碎语,最后说真他妈没劲,老筢子给大伙来首歌吧。

  老筢子欣然受命,当场感情投入地唱了一首“钱啊钱,你是那杀人不见血的刀”,缸子带头给拍巴掌,说老筢子你还真牛逼,嗓子比驴还好。老筢子说我上小学的时候唱歌还得过二等奖呢。

  要搁平常,缸子不把他骂出五颜六色来才怪,那天缸子居然说:“这我信,后来你不是不学好,把好好一前程给糟践了嘛。”老筢子也感慨道:“还就是,点背不能赖社会,命苦不能怨父母,全是咱自己不往好道上走。要不我能在这呆着嘛,一不留神真成歌唱家了,今晚上你们在电视上就能看见我了。”

  连“强奸”都觉得他过了,笑着说看见你给歌唱家舔屁股吧。

  缸子眉头一耸说:“‘强奸’你找我给你开庭呢是吧?老筢子给大伙奉献个乐子,你还挑肥拣瘦的!”老筢子也不忿了,瞪着“强奸”:“你好?倒霉德行!”

  缸子捧场地笑起来,说老筢子一会儿咱跟林妹妹对对歌。你来两首劳改小调,不把妹子震住才怪,别老让她觉得咱屋没人才。

  老筢子推辞道:“我这也就给哥儿几个找乐儿行,真拿出去就现了。”

  我一言九鼎地说:“谁敢那么说?”阿英说就是嘛,自打对歌以来,咱号儿里还没出过节目呢,老筢子你要不给咱争这个脸就太没集体荣誉感了。

  老筢子笑着说:“那我就试试?”

  “试啥?我对你有信心!”缸子说完,马上凑到窗口前,侧耳听了听,他也是怕大史正巧在过道里啊。

  “姚姐……”缸子压着音儿开始铺垫,估计声音传到6号就消耗殆尽了,只要大史在值班室里看电视,肯定不会听到。

  那边尖着嗓子干咳了一声,似乎在说:“傻儿子,找死呀,不知道今天大史值班嘛!”缸子回头冲老筢子一乐,又喊道:“我们给你播放一首外国名歌,一级挑战林妹妹!”

  “筢子,上!”缸子利索地给老筢子腾开地方。

  阿英推了一把还有些扭捏的老筢子,老筢子凑到打饭口前,运了口气,似乎正对着一个硕大的麦克风。

  缸子又鼓励了一句,首次登台献艺的老筢子开唱了,西部民歌的流水调,还掺杂了些《一封家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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