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撒谎!呜……」
她流着眼泪说道:
「我、我没有撒谎!」
「那么,被分尸的尸体在哪里?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不就变成杀人事件了吗?你爸爸会被逮捕吧?还是说,其实杀人的不是你爸爸,是身为女儿的你?你爸爸只是帮你收拾尸体而已?还是……」
我又为了这种不值得的事生气了。这一点也不像我,根本就不像是我会做的事。今天一整天没有一秒是用在收集实弹上,我被抓进满是砂糖、莫名其妙的藻屑世界里,简直快要崩溃了!我真的很生气,只顾着证明藻屑所想出的谎言不可能成立!
「……然后,对了,我记得你家有养狗吧?大型犬是吗?还是说被杀的不是人类而是那只大狗?杀狗的话就不是刑事案件了。也许会因为虐待动物被逮捕也不一定,但比起杀人的刑责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没错吧?被分尸的是狗吧?然后……」
「没错。」
藻屑一脸难受的说。
我停下滔滔不绝的讽刺。
「……什么?」
「你说对了,是狗。」
藻屑指了指蜷山。一阵风扬起,吹动我们的裙摆。
「爸爸杀了他最疼爱的波奇。」
「……为什么?」
「呃,因为爸爸拿水泥砖打它。」
「…………」
「原本以为它那么大只应该不会有事,没想到它却摇摇晃晃的倒下死掉了。爸爸因此还嚎啕大哭,为它在山里建了座坟墓。但是,因为整只狗太难搬运了,所以才会去买柴刀,把它分成四块。昨天晚上,已经把它运到蜷山去了。爸爸还为波奇写了信,上面写着:『永别了,波奇。』所以……」
一开始听来像是照本宣科的发言,后来却愈讲愈起劲,愈来愈像一回事。渐渐的,藻屑开始挥舞着双手讲个不停。我听够了!我抛下她迈步向前,得回家做晚餐才行了。
藻屑跑着追了上来。沙—沙—沙——拖着脚的不吉利足音渐渐靠近。
「我说的是真的,山田渚!」
我停下脚步。
「……真的?」
「嗯!」
「绝对是真的?」
「嗯!」
「你发誓,如果你所说的是骗人的,就永远不再骗人?」
「唔……」
藻屑迟疑了。
「……唔,嗯!」
「那我们走。」
我利落的转过身往蜷山方向走去,藻屑慌慌张张的晃着手:
「去哪里?」
「蜷山,波奇的墓。」
「山、山田渚……」
「你没撒谎不是吗?」
我强势的说完,就硬拉着激烈反对的藻屑走向蜷山的健行步道。一直吸着鼻子的藻屑,一转进山里便开始哭了起来。
「我不要!」
「为什么?那不是你疼爱的狗吗?」
「我不想看啦!」
「我也不想看啊……如果真的有的话。」
∴
我现在也和那天拉着藻屑上蜷山时一样,正往山里去。
十月四日的清晨——
我想起了边哭边跟着我的海野藻屑,她不断流泪的样子。
我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呢?因为觉得从头到尾始终不记得名字,而叫做小平头的花名岛很可怜;因为边哭边跟着我的藻屑对我说:「我懂了,你喜欢小平头,我猜对了吧,山田渚!」让我感到莫名的愤怒。另外,海野家那栋雪白而豪华的屋子也突然浮现脑中,总之就是非常生气。不具任何实弹的藻屑的样子,还有被她耍着玩的我,这一切都让我感到愤怒。于是我强行拉着藻屑往蜷山走去……
「——小渚?」
现在走在我身边的人注意到我惨白的脸色,因而出声叫我。
在朦胧的朝雾中,那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白色的雾气宛如纤细的面纱,反覆将我们包围、松开、包围、又松开。
「小渚,你没事吧?」
对方轻声细语的问着。总之我点点头回应:
「……唔、嗯。」
「要休息吗?」
「不用,我没事。」
我摇摇头。
「……而且,我真的很在意,只想赶快确认。」
「我明白了。我们走吧。」
十月四日的早上——
我现在,再度踏上蜷山。
「喂,山田渚的哥哥是怎样的男人啊?喂!」
开始登上蜷山没多久,我们因湿滑的青苔而跌倒、因蜘蛛网而尖叫,然后这令人无法捉摸的新朋友海野藻屑,当她精神恢复得差不多,安静了一阵子之后,开始想要随便聊点什么。我明明不开心的沉默着,藻屑却不以为意的提出问题,然后不断重复自己的问题,或是按照自己的想象任意说个不停。
「喂、喂、喂……」
「烦死了!」
山路上长满青苔,脚边丛生着羊齿类植物和不知名的杂草,头上布满树枝和蜘蛛网,真是寸步难行。还好我脚上穿的是运动鞋,但藻屑纤细的脚上穿的却是成熟女人才穿的美丽高跟凉鞋,所以她不断打滑,发出要摔倒的惨叫声。即使如此,她仍旧不断地想跟我聊些什么。
看来藻屑似乎很害怕寂静。她接连不断地大口吞着水,接着像淋浴般喝着矿泉水,然后——
「喂!他是怎样的哥哥啊?跟你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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