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愤怒地通视着躲在屋角儿抽泣的魏国夫人,目光寒冷,如剑出鞘。魏国夫人躲避着武则天的眼睛。武则天:你再说一遍,御医。大声说!御医:皇上双目晦暗,印堂发紫,这是典型的阳气耗损,伤了元气!
武则天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魏国夫人。
众皇子鱼贯而入,太平在最后,相继跪倒在床前。
李治略微睁开眼睛,倒过头,眼中一片模糊,只依稀辨得人形。
李治:(银喀)弘,弘,……
弘:儿臣在!
说完向前跪了半步。
李治用手轻抚着弘的面庞。
李治:(虚弱)弘,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你现在是太子,做事要有原则,但还要懂策略,这才是帝王之道。我悟了一辈子,道理虽懂了但还是不能完全做到,现在轮到你了,这李家的宏基伟业怕是就要落到你的身上,你要好自为之,别愧对了我的指望!
李治微弱的声音清晰地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旁白贺兰的美丽是我们全家的敌人。母亲常说:一个女人,如果生得美若天仙,就要时刻准备为此付出代价。它可以成为你的财富,但同时也可以成为一切灾祸的源泉。一个女人的天生丽质从一生下来就已经离她远去,被上苍判给了男人。现在想来,贺兰那天软弱的哭声似乎已经提前为她多灾的命运敲响了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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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旁白: 我父亲生命真正意义上的衰竭始自那年在魏国夫人寝宫的台阶上黯淡地摔倒。在以后的漫长时日里,他的心情一如他脸上的神色,阴沉晦暗得仿佛一件被锈迹啃噬的前朝铁器,麻木沉默地应付着眼前流逝的时光。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毅力吧!恰恰相反,母亲则像一位精干的主妇,在朝堂和后宫释放着她永不衰竭的饱满热情。哥哥们仍在持续着他们例行的聚会,他们作为男人的成熟在我看来似乎仅仅表现于写在他们骄傲面容上的、日益明显的针对母亲的抗拒。我则悄悄长大,迅速得犹如父亲衰老的速度。1.李治它由天内最
紧闭的窗帘将这间寝室遮掩得幽暗阴潮,床上的李治由于多日未见阳光,面目似乎有些臃肿,浮着一脸病态的苍白。他仔细地看着太监将滚烫的药在两只碗里翻来倒去,似乎不愿漏掉每一个细节。
李治:把窗帘打开吧!
太监:是!
午后和煦的阳光踊跃地流入,房内顿时开明起来。李治眯起双眼以缓和突然强烈的光线,环顾秀四周。他喝了一目中药,含在嘴里。随即发现床头书案上一只瓢虫在暖和的阳光下悠然匍匐前行。李治用手指着桌面,喉咙中滚动着一种含混的音响,口中依然含着那口中药。太监循指望去,发现了爬虫,忙试图用手去抓,但却被李治的声音制止。他疑惑是望着连连接手鼓器的李治。李治脸上竞浮现出笑意,他随即有节奏地收缩两赐的肌肉,于是水就一股股射向了目标——桌上的那只爬虫。
太监惶惑地望着突然之间童趣盎然的皇上…2.佛堂白天内乐
观音像下武则天在重笔直地跪子薄团上,神色深沉肃穆,手中正在燃烧的香释放着缕缕清烟。太平悄然立于浑然不觉的母亲身后,注视着母亲消瘦的背影。
太平走到母亲身边,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过脸望着母亲的侧影,似有活要说。
太平:母亲,弘说今儿晚上就不过来了…
武则天:为什么?
太平:他说(丛台玉沙正忙着收尾,今天晚上他还要在东宫召
见几个今年中捞的才子文主。
武则天没有作出什么反应,她只是微微地闭上了眼。片刻。
武则天:太平你猎猎,观音现在在想什么?
武则天仰脸神情专注地望着观音。
太平:不知道…大概,什么也没想吧!
武则天:错了!她只是看上去什么也没想,这正是她的高明之处,其实道理是非都装在她脑子里,她每一分钟都在毫不倦怠地思考着,试图解释眼里看到的,耳中听到的,甚至肌肤感觉到的……这就是为什么人们信奉她。我们永远弄不清地会给你什么,不给你什么,只知道她曾答应过赐予你幸福、如意和吉祥,这就够了…
两行清泪划过武则天的面颊。
太平:(哭)妈妈,爸爸不会死吧?
武则天:别胡说!你父亲怎么会死呢!我从侍候你爷爷起,见过无数男人。你父亲是我所认识的最仁义的权力中人。他的心很软,甚至脆弱,我至今仍记得那年在感业寺,他紧紧地抱住我,像抱住一个失踪多年的孩子,再也不愿撒手的样子。
作为女人,那就是幸福,一个妇人能感受到的最完全的快乐和感动。
太平:妈妈,我害怕,我怕父亲一旦遭遇不幸,就再也没有人会像他那样紧紧地抱住我们,保护我们,你说过,这宫里只有我们两个女人。…
武则天像是从回忆中突然醒来,呈现于脸上的是犹如男子般的坚毅。她郑重地转过头,扶住太平的肩膀。
武则天:是的,我说过这宫里只有我们两个女人,而且永远只能有我们两个女人。记住,这大明宫,包括这巍峨恢宏的大唐王朝,只有男人是当然的主子,而作为女人,特别是一个不甘寂寞的、有心气儿的女人就会很难。有一个男人像树那样供你休养固然好,但如果有一天树倒了,你却不能倒,要学会扎根,长出自己的枝叶,真正像一棵树那样坚韧倔强地生长,有时甚至不惜付出冷酷的代价,这就是我们这种女人生存的全部秘密。而她就是我们不动声色的典范。(武则天举手示感头顶的观音)…你放心,只要有妈妈在,你就永远是万人景仰的太平公主,永远是大唐美丽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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