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这两句话有因果关系了?我想起我的抽屉里有红药水。待会儿给顾宇铭涂红药水。
新来的数学老师老得可以。看他有点饱经忧患的沧桑感的模样,我还真以为是位德高望重的学者呢。谁知上起课来声音细得不绝如缕,我轻轻一弹就好让他断气。有没有搞错,康家文说他优秀?就他这副德行,再怎么满腹经纶也和屁等价。那回去办公室提问,居然看到他正在有滋有味地嚼沙琪玛。管不了辜不辜负康家文,我当即打道回府,从此对他敬而远之。
懒懒散散的本性毕露。连着几天没上课,在寝室里发呆不知哪冒出来的灵感就写些乱七八遭古灵精怪的东西,不像童话又不像小说,不伦不类的。写完后还沾沾自喜。只是为了写完而沾沾自喜,质量问题我不考虑。也曾心血来潮地要投到校文学社去。写字台上摊着的稿纸字迹斑驳,想半途而废就用明天再誊来搪塞借口。被子不叠,钻在里面睡了一下午,越睡越没精神。无聊得自己有数,干脆起来到外面遛达一圈。
夕阳落得将尽,退潮般的在环形塑胶跑道上留下大片大片暗金色的印泥。近处暮霭沉沉,远处轻云曼舞。是抬头永远也望不到的天空,让人向往过离群索居的生活和内蒙古的草原和海市蜃楼。
围着跑道绕到头晕。在广播室前停下来,把玻璃当镜子照给自己看。失落的人爱化妆,失恋的人爱剪发,像我这种涂着白唇膏别了满头发夹的算什么?另类?反叛?
身后传来一声:“喂。”
叫我?我回头看。一个男生坐在跑道中央,背靠司令台,手上捧着块墨绿色的画板。
“你进入我的视野了。”男生不紧不慢地说。
我诧异这时候这地点居然会有人作写生。现在的人重物质讲实际有如此闲情逸致的不多了。嫌我杀风景?哼,嗯,单画些景色多没生气,要本大小姐当模特还得付钱预约呢。
我绕开广播室走到男生后边。男生穿着土色有好多口袋的裤子,黑色紧身衬衫,塞满画纸铅笔的米色帆布包敞着口随意地丢在一旁。男生很酷。
男生的酷马上吸引我主动搭讪:“你在画画吗?”这就是为什么女人在心仪的男人面前总扮演弱智的角色。
男生没有答应。想必是懒得回答一个蠢女人的话。我蠢,这话问得是蠢,我承认。
我爬上司令台,便于体现我的高瞻远瞩。男生对我的举动根本漠不关心,照旧专注地画他的画,这让我想到顾宇铭弹吉他时的样子。男生很酷,就连笔下勾勒出的几抹深深浅浅的线条都带着恢挚嵛丁?
我问:“你是艺术系的吗?”
等了很久,男生却像没听见一样。扮酷耍帅是男生的本能。
我加重语气再问:“喂,你是艺术系的吗?”
男生旁若无人地收拾画具,整理好东西,起身把帆布包往肩上一甩,走了。
我有点尴尬,怎么弄到后来像是自己在唱独脚戏。嗟,我不生他的气。搞创作的人怪僻、神经质,又素不相识,我没空生他的气。宁可坐在司令台的边缘上,任两脚腾空荡着,这种感觉才叫自由。
今天有课。休息多了就没办法一下子进入工作状况。特意让Angel打电话催我起床,这比闹钟有效。在老师眼里犯了错再认错和人死了再追赠同样无济于事。边刷牙边自己夸自己有责任心有时间观念,逼出来的。
教室里人没到齐,到齐的也在安分地自修。
坐在位子上无精打采睡意犹存。台板里放着《鲁滨逊漂流记》和许多过期的时尚杂志,以备不时之需。抽出一本美容书来温故知新,看着看着竟一气之下想把菜场里的黄瓜统统买来敷在脸上。没有对比我怎么会知道女孩子漂亮是一种幸运一笔财富。哎,我叹息,上帝给的脸啊。
抬头想找美女Angel切磋,却意外地看到了另一个人── 长相记不清楚,只是认出他的气质──司令台边的画家?
我正惊诧,男生就走到我后排的位子坐了下来。
噢,是有这么回事儿,前天Angel跟我提过来了个插班生,兴许就指他吧。
“嗨,又见面了。”我像他乡逢故知似的喜不自禁,“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瞥了瞥我,全然一副就是真未谋面,就是你自作多情的模样。
嗯?这算什么态度?我收敛住笑,暗骂不识抬举的家伙,说:“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微微蹙起眉,一语不发。
我有点来火,想大骂。嗟,嚣张什么啊嚣张,装深沉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真是愚昧透顶的东西,以为不说话就是高深莫测,只不过是把它当一种防卫武器来掩饰自己的肤浅和懦弱而已。
正要和他理论,听到有人叫我:“铃铛。”
Angel来了。Angel像是冲着我来的,一来却把目光定格在第三者身上。我知道Angel的心思,女人嘛,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看到她那双眼神我就知道它带电。想接近一个人又要避免唐突和冒失而先蓄意接近另一个和他有牵连的人,这本质上跟抛砖引玉指桑骂槐是同种道理。淑女走起路来步子也讲尺寸,何况是追人呐,更要循序渐进。这是症状,无可厚非。
Angel开始放电。如李延年所述“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我要是男生早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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