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从没有遇见过一个像你这样行云流水般的女孩子。"一缕发丝飘到他的唇边。
普恒握住我的手。
普恒任文学社社长兼《Feeling Me》的主编,新闻系,高我一级,留着郑伊健式的中长发,高高的个子,英俊,有迷人的微笑。我的了解仅限于此。我十分知道没有了解的爱情好比没有奠基的空中楼阁,一击即溃,但我认为普恒是真诚的,是世界上最最优秀的,凭,凭女人的直觉。
我和普恒谈恋爱。是他追我。这事全校皆知,我引以为荣。
我崇拜普恒。我事情一多就会焦头烂额无所适从,而普恒干什么永远都是有条有理。编辑部里的人逢我就夸普恒好,夸他有模样有能力有深度,总之好男人有的他都有,话音里仿佛是我配不上他,他喜欢我才叫错爱。
普恒宠我,又很敬业,为了不使他陷于窘境,我不得不拚命地乖巧,拼命地做事,拚命地精益求精。热恋中的人无所谓在某些无关紧要的方面委屈求全,体力脑力点点滴滴地往外泄都由爱情来充电打气。每天五点过后,普恒开始从容不迫地收拾东西,层层叠叠的文件他都能梳理清楚对号入座。一边收拾一边侃侃而谈,谈他假期去打工的事,谈他习惯边喝咖啡边吃饭,谈他的童年,甚至是他的家他的父亲,无话不谈。和普恒聊天是一种享受。
上个礼拜忙得脚不踮地,开书友会,筹办暑刊,组稿,帮表演系的朋友提供剧本,事情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周末突然变得很新鲜。百忙之中一空闲马上精神涣散,再投入工作就会前功尽弃毫无头绪。普恒不在,便随手拿走他桌上的采访笔录。
回寝室,敲响门给自己听,再摸钥匙。有人叫我:"铃铛。"
我知道是顾宇铭,也不回头,叮叮当当地开了门。走进房间,把笔录往床上一丢,先把鱼虫喂了,免得水泡眼骂我感情淡薄。顾宇铭不用我请,自己进来,接着身后就没了动静。我侧转脸看他,他靠在床架上翻普恒的笔录。我笑,伸手去捏鱼。
"铃铛,不要跟他在一起了。"
"哗"的一下,鱼从我手心里溜走,水溅了我一脸。我拿毛巾擦脸,边擦边说:"你有病。"
顾宇铭以为我在骂他,跳过来说:"我没开玩笑。"
我把毛巾贴着下巴,瞪他一眼,说:"你也有病。"
"铃铛,你根本不了解普恒,他是一个伪君子。"
顾宇铭的话终于激怒了我。我不允许任何人诬蔑在我心目中最完美的普恒。我大声说:"难道你比我更了解他吗?"
他将笔录扔回原处,说:"傻瓜,你只是被利用了!"
我怒目圆睁:"普恒什么都比你强,你嫉妒他才恶言中伤他!"
"你不可理喻!"
"你无聊透顶!"
他定定几秒钟,突然往后退了一步,一拧眉,狠狠地看着我,道:"对,我是无聊透顶。关心你有什么用?关心你还不如关心伯爵和吉他!"说完扭头就走。
我冲着他背后喊:"关心你才不如……"
喊了上半句就哽咽了。坐在凳子上,拿过那本采访笔录看。看着看着一愣,顾宇铭从小到大都从未朝我凶过,我怎么对他他也不生气,刚才真发火了。怎么回事?自己都傻掉了。哼,这事两不相欠,若不是他咄咄逼人来惹恼我,我也没想过要对他说重话呀。
继续看笔录。普恒才华横溢,笔下的人物都活灵活现呼之欲出。我骄傲,普恒是完美的,普恒宠我,他还说他会娶我。
看了足足几个小时,眼睛发酸,也看不进什么了。到阳台上远眺,一阵落霞一阵夕阳的,迷迷糊糊又耗了半小时。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笔录去文学社等普恒。
喜欢一个人就像沾染了罂粟,产生依赖性,戒都戒不掉。没有普恒陪伴无趣至极,时光也变得漫长得难以消磨。这叫相对论,爱因斯坦和我在这点上达成共识。
刚走进编辑室,就听到后面跟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我窜到书橱后面窥视。
门立即被推开了,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眉目清秀的女孩,不是编辑部里的人。
"你这儿还算不赖。"
女孩话音未落,普恒也进来了,替女孩卸下单肩包,说:"你真难伺候。"
女孩倏地一下转身抱住普恒,挑逗道:"你不愿意啊?"
普恒也搭住女孩的腰:"愿---意---"
什么?!这是普恒么?当面对着我信誓旦旦,背后却又跟别的女人调情!
"那你喜不喜欢我?"女孩撒娇地问。
普恒搂着女孩的小脸:"一百个喜欢。"
我的心坠入万丈深渊。
"那铃铛呢?我听你们学校的人说你最近和一个叫铃铛的人打得火热呢。"
我屏息倾听。
"你干嘛跟她见识?"普恒放开女孩,走到桌边泻茶,慢慢地啜了一口,道:"《Feeling Me》要申报国家级刊物,我需要得力助手,她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
"啪",普恒的采访笔录从我手中滑落。
女孩和普恒不约而同地向这边望来。我不再隐藏。我从厨窗后面冲出来。
"铃铛?……"
我冲出编辑室,冲出文学社。天,我在做什么!他说他爱我,原来只是爱我对他的爱做出的回报。把爱情当诱饵,我居然这样轻而易举地上他的钩这样轻而易举地成为感情上的牺牲品!一个失败的恋人,一败涂地。我感到天地为之色变。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继而一片空白。
52书库推荐浏览: 陈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