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停了,妈妈走进来,擦干手,问:"吃好了?"
我说:"恩。"离开桌子去整顿伯爵。
"铃铛,"妈妈边收拾碗筷边说,"刚才顾宇铭来过……"
顾宇铭?!我一怔,窜到她面前:"是顾宇铭吗?什么时候?"
"你回来前。你要是早五分钟回来或许还碰得到他。"妈妈捧着餐具出去。
我跟在她身后:"那他是来找我的吗?"
妈妈把餐具放进水兜,道:"他辍学了,要出国去学器乐,来和你道别的。"
"他去哪里呢?巴黎么?"
"没说。可能吧。"
我垂下头。
"噢,"妈妈直起腰,说,"他还留了件东西在你房里,说做纪念。"
我冲进卧室,一眼就看到那把搁在墙角的吉他。顾宇铭的吉他。
我走过去,慢慢地捧起它。
"有暖风,在心中,何必畏惧过寒冬?不必说,什么是拥有,你给的我懂……"
我轻轻抚摩吉他,不经意手指触到琴弦,发出"噔"的一声,只是脆弱得就像风里摇摇欲坠的芦苇,抖着抖着就逐渐消散在空气里,无处捕捉,没有踪迹。我抱住它。以后还会有谁为我弹吉他,唱《暖风》呢?
再过十六天就是七月,我跳过终考直接安排起暑期计划。首先,我要学游泳,租一艘豪华的大船出海,然后去冲浪,在海滨搭一个帐篷,坐在沙滩上看星星,看云海,随后做一次远足,游览故宫和西施故里,再去走长城,最后,我就去暮干山避暑,做个像Angel那样的足不出户的淑女。
在寝室自得其乐地想了一阵,想得恍恍惚惚连自己都觉得是真的了。闭着眼睛打一会儿小盹儿,忽然听到门外有狗叫声。
"烦。"我习惯地说一句,去开门。
门刚敞开一条缝,伯爵就窜了进来。
"伯爵,你来找我玩啊?"我一边关门一边问。
"不,我有正经事儿。"一个声音回答。
我猛地一哆嗦,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巡视整间房间,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房间里全没有人。是我的幻听吧,我心想。
"喂,你不请我坐吗?"
啊---我一下子跳到床上,眼睁睁地看着伯爵:"伯爵,是你在说话吗?"
"不错。"伯爵也看着我,话音分明从它一张一合的嘴里传出。
天,这怎么可能!
"别惊讶。"伯爵跳上来,跳到我身旁。
我大叫一声蜷缩到墙角里。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它说着又准备过来。
"别过来!"我大叫,"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伯爵止住脚,没有再靠近。
"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啊?"我惶恐得快要哭出来。
它在床边转悠了几圈,最后停下来,用一种很人格化的眼神盯着我:"我就是曾经一直在呼唤你的流星使者。"
流星使者?
我猛然间想起我已经很久没有受到来自流星的感应了。
"你已经找到你真正的归属,我的使命完成了。"
我怔怔地望着它。
"但是,你们只剩下三天时间了,"它又在床边转了一圈,"我们的国家濒临灭亡,三天以后,我们的国家就会撞击地球。"
我震惊万分:"你……你说什么?"
它转过脸看着我,我注意到它左眼上的那颗星状标志。
"难道你就从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又一怔。我的确从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来这里,甚至也忘了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上的这所大学,我不认识这里的每一个人。除了顾宇铭。
"这里是流星国,这里的每一个子民都是流星的化身,也包括你,和顾宇铭。"
什么?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流星的化身?!
"一旦撞击地球,流星国就会支离破碎,谁也不知道你们会落在地球哪一个角落,也许天各一方。"伯爵跳下床,回过头说,"请你保守秘密,好好珍惜这最后三天吧。"说完,就用爪子拨开门,跑了。
我呆在原地,不敢相信刚才发生所的一切。
这里是流星国,这里的每一个子民都是流星的化身!
最后三天,在这最后三天里我该做什么呢?---"你已经找到你真正的归属……"
我真正的归属,到底是谁?
我为阳台上的仙人球浇水、送壤,一直以来我都没好好地呵护过它;我把鱼缸里的水换净,撒了好多鱼虫,再用游戏棒戳它们的水泡。我换上我心爱的机器猫窗帘,买两张谢霆锋和柏原崇的海报贴在墙上,我给丑娃做完新衣服拿来当枕头用。第一天就悄悄地过去了。
我和Angel逛了整日的街,开了整夜的Party。我们一起买漂亮衣服,一起参观美术馆,一起喝下午茶,一起沿着铁轨狂奔欢笑,一起开通宵的Party。淑女体力不支,摆摆手说你饶了我吧,我说不行今天你一定得奉陪到底。第二天也就这样悄悄地过去了。
第三天,所有要干的事情明明已经全干完了,可我心里还是觉得惘然所失。
我在寝室里坐着,两脚翘在写字台上,不说,不动,呆若木鸡。直到阳光渐渐隐没了,夜幕降临在城市的上空,我才意识到不得不意识到,末日,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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