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向前,陆楚篮一个投篮不进,球碰在框架上,滚落到我脚边。
“文乐,你来了?”陆楚蓝一见到我,便露出哀伤的表情。
我坐到篮球架下,问:“你怎么一个人打球呢?”
“是啊,现在我只好一个人打球了。”他也走过来坐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无端端地触到痛处,我怎么能忘了往日的现在都是宇宙翔和他一同打篮球的。
“至今我还记得那天他去参加联谊赛之前充满自信的笑容。那种必胜的信念感染了整支球队,作为队长的我真的自叹不如。”陆楚篮漫无目的地凝视着远方,语气缓慢而沉重,“每一场比赛,他总能以那样的决心鼓舞人。无论对手多么强大,我们始终是一支最有凝聚力的队伍。他惊人的意志默默地告诉我们,不到最后一刻就永不放弃。”
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
“我永远无法忘记是他的存在让一支快要死去的球队复苏并重新充满斗志。”陆楚蓝站起来,捡起球狠狠地朝对面的篮框扔去。
宇宙翔。
如果生与死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就请你再从那个世界里跨回来吧,回到我们中间。谁愿意隔着生命细数昨日,谁言情至深处生死便可无怨尤。疏星寥落,我在这里祈祷,还会有人与我遥相呼应吗?
宇宙翔的笑容浮现在我眼前。他的阳光般的笑脸,一直、一直浮现在我眼前,挥之不去,让我痛彻心肺。
今晚,又是一个不眠的夜。
可可也是很通人性的。这几天它一改以往的活跃,不吃不喝,也不多动,整日趴在沙滩上,闭着眼,对任何声响都漠不关心。有时甚至把四肢藏进硬壳里,半天不出来,我见不到它均匀的呼吸。它在悼念宇宙翔么,还是为我的几日忽略而耿耿于怀?
前天洛杨兴致勃勃地来找我,说为《罗马假日》新写了一段音乐,想作为演出时的主题曲,便叫我来填词。那是一首节奏舒缓而略带忧伤的歌,编曲有些复杂,几乎没有完全重复的旋律。头不痛了,我便在写字台前坐了整整一下午,一边写一边回忆剧情里精彩的片段,但怎么样都没法押韵。我有点火,爬到床上看窗外的风光被细雨淋湿,松弛的泥土变得柔软而浓重,不知不觉,笔下竟溜出这样一段文字:
那天清晨/你向我走来/初起的阳光/是你的笑颜/你对我诉说/要去海边/寻找琉璃沙/留住永远/你的话语犹在耳边/为何你却消逝不见/我独自过着没有你的夏天/像蝴蝶活在没有花的季节/琉璃沙里掩藏着什么/从前的约定从前的诺言/琉璃沙里掩藏着什么/点点滴滴全是我的心愿
歌的名字叫《琉璃沙》。
我不免有点惆怅,为什么总是经意不经意地怀念起那段已故的岁月呢?
我拿着歌词去戏剧社。
今天我们是排安妮公主逃出使馆,和乔初次相遇的那一幕。
我侧躺在一个堆满乱七八糟的货物的街角里。
“我想你最好坐起来,你太年轻,警察会逮捕你的。”演乔的沙暮在一边推我。
我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哦,2点15分回来换装……2点45分……”
“你知道,掌握不了酒量的人不该喝酒的。”乔的口气里略带埋怨。
我发现沙暮其实很会演戏,不论眼神、举止、语气都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艺频说他只是暂时从别的剧组里调过来的,但感觉竟像科班出身,许是如周迅一般,天生的演员。
“‘哪怕我已死去、被埋葬,尘土之下的心也会为听到你的声音而欢悦’”我微微睁开眼,看到沙暮英俊的脸庞,“……你知道这首诗吗?”
乔说:“你知道什么。你博学,饱读诗书,穿着高贵,却睡卧在市街上。你能否解释一下呢?”
“这世界需要的是美丽和高尚回到年轻一代的灵魂之中……”
“文乐,”艺频在台下叫道,“语速太快,你别忘记这时安妮喝醉酒了,吐字哪能那么清楚?”
和沙暮演戏,不对的永远是我。
“你们休息一下吧,”艺频回头冲着大伙道,“大家休息一下吧。”
我坐在舞台边上,双脚任意地垂着。沙暮走下台,坐在观众席上。司司南奇如影随形,守在他身边。艺频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煞有气势地往嘴里灌去,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职业导演的风范。林百茜还是淑女模样,用馨香的纸巾轻轻擦拭着粉脸上的汗珠,卓彬在一旁巧笑倩兮。
“要是这次演出顺利,我们就好好庆祝一下。”艺频笑盈盈地说。
“导演,我们要出境旅游。”卓彬毫不客气地说。
“出境?”林百茜问,“你想去哪儿?”
卓彬道:“去埃及看金字塔。”
“那还不如去法国看埃菲尔铁塔呢,”艺频发话了,“文乐,你呢?”
宇宙翔的脸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我想去大漠。”我说。
众人好奇地盯着我。是的,我想去大漠,我想去寻找宇宙翔所说的那种奇异的沙子。除了我,还会有谁去实现那没有兑现的如烟轻逝的承诺,即使它根本只是一句玩笑。
“你想来我们戈壁国旅行吗?”司司南奇打破了沉默,“国王一定会好好款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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