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细小的眼睛鄙夷地瞪了对方一眼:“看来珊格大人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嘛,这种事可只会发生在晚上的睡梦啊,我看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还不至于会把梦呓当回事来决定。”
从来没有他取不下的战场,但这半年来,未有提剑沙场,也不能纵马驰骋。在经历了被幽禁在自己的宅邸内,不能与家臣之间自由的交谈的种种屈辱的遭遇之后,将军的意志却未被消磨殆尽。
在前晚的会议上,杰纳祭司长巧妙地说过,现在是对王君还是对所仰慕的那个男人刀剑相向,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去考虑。
预想如泉涌般地展开的塔缪男爵脸上露出了狡诈的笑容,司令官求助般地望向男爵。
“真的是非常让人困扰呢,将军,这个可是宰相阁下的命令啊。”
“到底是谁说了算?在这个德尔菲尼亚里是宰相说了算吗?”
一抹苦笑浮现在塔缪男爵的脸上,这次却是明显的含着威胁的口气:“德拉将军失礼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你的自己、为了你的家庭,想来最差的结果就是一个也活不成。”
将军的眉头刹时跳动了一下。
男爵的声音像在安抚一只小猫一样响起:“我们也不想说出这种话来的,如果您坚持要违抗这个命令的话,你就会继续站在背叛王宫的立场上……这样的话,你不得不考虑一下这样的处罚啊。一家之主不负责任将会涉及整个家族。这个可能性到底存不存在呢?”
看着将军沉默不语,男爵的眼睛里露出了锐利的精光。
也不顾对方有没有听着,男爵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记得将军的千金今年应该十七岁了,真是年轻又美貌,而且还未结婚吧。在此之前是不是应该描绘一下那幸福的未来之景呢。作为名门德拉伯爵家的独生女,集多数女性的幸福于一身啊。什么罪过也没有的纯洁的她,却因为父亲的牵连背负着谋反者的罪名,您难道不认为这很残酷吗?”
胡须将军依旧紧绷着脸,沉默不语。
珊格司令官颔首道:“这是命令,德拉将军。你没有拒绝的权力。如果你还是执意要违抗命令的话,站在我们的立场只好逮捕您的女儿,并把她流放到北之塔。”
“而您的好友法鲁那恩伯爵也会为能有一个谈话的物件感到很高兴吧。再来,我可以保证您和您妙龄的女儿一起在地下监狱的生活会非常愉快的。终日见不到一丝阳光、常常要受到湿气和寒气的侵蚀,还有令人讨厌的虫子。啊……那可是得没有上下水区别的奇怪疾病的巢穴,配给的食物和家畜吃的饲料没有什么两样。像这样的生活令嫒能受得了吗?这可和住在大屋子里整天读书与刺绣是完全两回事啊。”
将军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好像要把男爵拆骨下肚一样地瞪视着他。
塔缪男爵好像不知为何被怨视似的一脸出自内心的悲天悯人相地对着将军游说着:“光是想象一下是不是就感觉到非常可怕呢,德拉将军。难道要年轻、貌美又有魅力的姑娘去面对那残酷无情的鞭打。要是我的话是绝对不能忍受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让令嫒一生都活在生不如死的境地,哎……这可真是,始料所未及的事啊。”
将军陷入了令人恐惧而漫长的沉默之中。
但,睨视着男爵的目光,痛苦地转落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双手自腰间垂落后,关节都泛白地紧紧地握着椅子的扶手。
男爵见状立刻又趋上前去:“您能不表示些什么吗?还是不愿出兵讨伐吗?此次并不是要你去做弑君那等无礼的事。只是因为您怎么说都是那个男人的亲信,所以希望由您去说服他,再把他带回这里。可我们坚信自己是正义的,倘若您所称呼为陛下的那个男人还是执意要说自己是正义的话,那两方在公开的场合下堂堂正正地辩论一番,像这样的让步我们也是可以做到的。像这样的要求您都不能首肯吗?如果将军您真是如此不通情理的话,那在我看来您的心胸真是太狭隘了。”
以长舌闻名的珊格司令官紧接着插口道:“我们允许将军从现役的手下中带十个人和马匹出发,在途中将军还可以去自己的领地,至少可以再召集五百家臣之众吧。然后率领这些人马尽快向比尔格纳进发。”
终于将军幽幽地开口了:“罗亚与比尔格纳是完全两个相向的方向。如果按您一开始说的,只是劝降的话有必要带五百精兵前往吗?”
男爵睁大了双目道:“那当然是需要的。此一去定是时间长远,这种时候将军的身边怎么可以没有人伺候着呢,那不是会很不方便吗?如果您担心您前往比尔格纳这段时间,您的宅邸和家臣无人照应的话,我们也可以代为照顾。”
“不用了。虽然此去路途遥远,但我还是会命人留守,不用劳您费心。”
“那您就是答应出兵了啰?”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将军像吃了黄连似的,不,应该是自我厌恶似的说着。
他并不憎恨敌人,只是好像一头猎物就在面前却无可奈何的猎犬一样。
但是,男爵和司令官却对这种杀气视若无睹。
他们对这头凶猛的猎犬无法攻击他们这个事实深信不疑。
见将军已经答应此事,任务也就算是成功,如此一来,他们也就没有在此久留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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