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他的话,贤木被迫回想起宛如地狱般的少年时代,不禁皱眉。
让铃音成长的修行——那是多么严苛的事,光用想的就觉得反感。
要让好友被杀。情绪变得不稳定的她,比现在更痛苦?
“父亲大人。”
贤木露出认真的神色。平静地说:“如果那是不把阁下当人看的残酷训练,我会毫不犹豫地打倒你。你记住,那一瞬间就是你我诀别的时候。”
泰迪熊没有回答,或许是要说的都说完了,它召唤龙惠离去。黑衣人也追随而去,向贤木行礼后消失在路的另一头。
龙惠在最后看向这里。
那是她第一次露出像人类般,忧心忡忡的表情:“贤龙大哥,你有危险哟。”
贤木没有回答,朝着铃音家,朝着凹凸不平的道路走去。
“没问题,没问题,小掘就爱瞎操心呢。没问题的,因为我很会做菜呀,菜刀也用得很顺手哟。嗯,嗯嗯,呵呵。”
“血!等一下,铃音,你在切自己的手指!血、血……冷静下来,不要勉强自己做什么菜,反正我和贤木就算不吃饭也能活。倒是你别再切自己的手指了,你要不是长生不死之身就糟了啊!”
阿掘实在是一筹奠展。
在贤木任职、铃音及阿掘就读的私立观音逆哄高中附近,穿过商店街,走过凹凸不平的乡间小路,前方有栋铃音居住的公寓。
仿佛稍微捶一下墙壁就会垮掉般,这栋破旧公寓的租金不合常理地便宜。她住的是附厕所的四叠半榻榻米【注:一坪等于两叠榻榻米。】套房,隔壁住着看起来一脸苦命相,自称音乐家的大姐姐。
自从加藤克美被真面目不明的杀人魔杀害后,铃音足不出户地一直窝在这个房里。
杀人案的阴影果然深深伤害了她的心。长生不老的人类,在心灵层面非常脆弱,甚至因为身体疼痛消失的关系,而比一般人更容易感受到那种伤痛。
是的,三天前,发生了恐怕是观音逆哄镇上首宗的杀人案。被害者的名字是加藤克美。她和铃音、阿掘一样是观音逆哄高中的学生,从国中时期就和铃音结下不解之缘。
这样的她。在咖啡厅与铃音分手后,随即被某人杀害。而且还是被猛烈撞击石墙及地面,手法相当残忍。阿掘还无所谓,她对死亡及尸体已经习惯了。最痛苦的是铃音,她以克美最后目击者身份,受到仔细的侦讯。一再一再被迫面对克美死亡的现实。
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那样的铃音,乍看下和以往没有不同。一样会笑,声音虽然有些颤抖,却不至于精神错乱。不过那很明显地是在逞强,不但动作不灵活.表情也定格在勉强装出的笑容,仿佛在强调自己没事般准备做菜,却做出要不得的失败品,给阿掘添麻烦。
吃下苹果的人会慢慢丧失味觉。因为空腹感也会消失。所以铃音的行为是没有意义的。不过阿掘觉得这样至少可以转换心情吧,便默许她这么做。
于是铃音面带微笑地停止继续料理自己的手指,才刚歇一口气,房间门铃便响了。
“贤木吗?”
阿掘喃喃自语,一边有些警戒地走到门口开门。
“阿掘,阁下没事吧?”
不出所料,那里站着艺术品般金发碧眼的美男子,他抓住阿掘的肩膀用力摇晃。阿掘半闭着眼叹气。
“说什么有没有事,又不是会死。别慌,冷静下来。还有别再摇了.我想吐。真是的,只要碰上铃音的事,你就会马上失去理性哪。’’
阿掘呼喊铃音,回头一看,发现铃音突然倒在地上。
“铃音?”贤木瞪大眼睛,露出世界末日般的表情:“啊啊——阁下!阁下死了!”
“她没死,冷静!还有,就叫你别再摇了,我要挖掉你的眼球哟,笨蛋!”
眼球掘子一边承受猛烈摇晃,一边准备汤匙。
“她一定非常累吧。”
一头极具特色的狼剪发型,眼眸如枪口般深邃,别看她这样,拥有“眼球掘子”这个凶暴名字的她,可是活了千年时光的长生不死少女。曾经因为某个愚蠢的原因,一度改名为“真?眼球掘子”,后来因为“太难念”这个非常实际的理由,恢复为原本的名字。
基于某种原因与铃音同居中的这位不可爱的少女,将昏倒的铃音安置到铺好的棉被上躺好,开口道:“一旦感受到压力,身体就会如实反应。产生胃痛、呕吐或是头痛,可是吃过苹果的不死之身却不会有那种反应。所以会硬撑到极限,直到精神无法负荷而昏倒。真是的,在朋友死掉时尽情地大哭一场不就好了?没有人会责备她的。”
阿掘看着走近的贤木,默默扶起沉睡中的铃音的肩膀,把她交给贤木。贤木不知所措地抱住铃音.觉得失去气力的她非常无助。
“阿掘?”
“我不懂亲爱或恋爱之情。”
阿掘露出哀伤的表情,开始打扫鲜血四溅的简易厨房。大概是受过铃音训练吧,阿掘学会了打扫及洗衣服的方法。然而干年的虚无,终究让她忘却了各种情感以及常识。
阿掘像在朗诵般,淡淡地说:“不懂,我忘记了。所以无法安慰铃音,我不甘心……我所能做的,只有消灭铃音的敌人,绝对没办法治愈烙在铃音心中的伤痕。”
接着她看向这里,用那双被铃音说过“和贤木非常神似”的孤独双眸:“所以,我有点嫉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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