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家门第一天就开始倒数,离滚蛋的日子越近,心里就越烦躁。我天天在心里排演最后翻脸的场面,最后一招儿:耍无赖!说啥也不再去了,儿不嫌母丑,我不嫌家贫,说我是小狗儿我也认了!打定主意,说不去就不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少来!泼妇的特长就是不通情理!不够意思?够意思的话你就成全我,让我留下来!离婚?离就离,谁怕谁啊!我排练的那叫一个仔细,把对方可能使出来的招数都想好了对策,死赖到底,绝不心软!也不知道我哪儿露出了破绽,让先生发现了,估计也在想对策,我俩没事儿就互相瞄一眼,分别露出自以为高深莫测、胜券在握的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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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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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荷兰后又继续颠覆过程,可能上帝怕我颠过头儿,一下翻了船,所以决定帮我搞搞平衡,于是大帅哥Ton(通),喜气洋洋地通知我们:我要结婚了!
通是一个大帅哥,他长了一个比法国大鼻子情圣热拉尔·德帕迪尔还要大的鼻子,这就注定他也不是一个小情圣。通要结婚,得先说结婚前传,得从五年前,而且得从中国说起。
五年前公司准备开辟中国市场,派人手进驻中国,选来选去就选中了他,原因是大帅哥刚刚从围城里钻出来,心情不爽,派他去中国,一来让他散心,二来可以省下一笔不小的家属探亲兼中国旅游费(这是我猜的),大帅哥正中下怀欣然同意。于是大帅哥便移情于中国,四处收集有关中国的资料,那个时候通的身边没有什么人去过中国,这方面的书和资料也不多。通是聪明的帅哥啊,便决定去找个空姐来咨询一下。KLM航空公司(也就是荷兰皇家航空公司)有一个专飞中国航线的空姐叫莎莉(别激动,这不是女主角,不过已经很近了)。莎莉还在围城里呆着呢,而且呆得很快活,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女儿,就顺手替通引荐了她的闺中密友杰奎琳(现在可以欢呼了,女主角上场了)。杰奎琳是一个没去过中国的中国通,看看,缘分来了吧,一下就通了,杰奎琳对中国的着迷程度就跟现在的哈韩哈日差不多,头一次见通,她就摇了把檀香扇,香风阵阵,立时就把通给扇晕了。杰奎琳也恰好刚从围城里出来,两人越扇越近乎,正要浓情蜜意往下发展的时候,通被派到了中国,时间为期两年。
公司的如意算盘没打好,没料到通这么快就找了人牵挂上了,但又棋高一招,让通没时间把杰奎琳升级为配偶。通走的时候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恋恋不舍啊。那厢杰奎琳却热情高涨,为啥啊,通替她去到了中国啊,于是通就成了中国第一手资料的收集者,为了体验中国民情,通买了一辆自行车,天天冒着生命危险在车海里穿行,险象环生。说实话通去的那个地方,三分之一(或者更多)的中国人都呆不下去,也难为他了。大家都知道这男女恋情最怕往友情上发展,过去容易再过来就难了,这俩人儿凑在一起研究中国,倒像是同道好友,跟恋爱扯不边儿了,相隔万里,音讯渐疏,通思前想后,觉得这份感情恐怕不能长久维持,把那个思念的心儿也就淡了去。夏天度假的时候,通去了南京,跑到夫子庙,路遇算命先生,生意很是红火,通一时兴起,便去掐算一二,卜的就是姻缘。结果求出了俩字儿——“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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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新,一点旧,一点蓝,一点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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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哥一打扮更是帅得不一般,亲友们也早早地穿着漂亮的衣服等候在新娘家里。以新郎新娘为圆心,第一轮最近的直系亲属和新人的首席死党们都要在胸前别上一朵玫瑰花,男士花朝上,女士花朝下。不过到婚礼进行时,许多男士的花都耷拉下来了。其余的客人按照被邀请的先后,分别在不同时间上场。新娘的父亲,系了一条绣满中国龙的领带,专门要求拍个特写。担任花童的是三个小姑娘,其中两个是新娘的侄女,还有一个是莎莉的女儿,小花童们穿着暗红色的闪光缎礼服,外罩同色的纱,这是莎莉利用职务之便去泰国订做的。新郎穿了一身深色西装,脚上却穿了一双棕红色的皮鞋,不知道这算不算风俗,我也没好意思问他。
新娘子下楼了!亲友们齐声欢呼,杰奎琳穿了一套白色配黑色镂空花的礼服,颈上带着黑色镶钻项链,头上别着同款发插,美若天仙。新郎倌儿笑的合不拢嘴,递上早就准备好的红玫瑰。新人们开始拆开第一批礼物,大多是贺卡之类,全都是中英文双语的祝福,新娘细心地把它们放进一个事先订制的大纸筒里,纸筒上写着大大的汉字——“无为”。随后新人们在花屋前合影,花童们欢呼着跑来跑去,大伙儿喜气洋洋,除了新郎的哥哥有点手忙脚乱,因为他的任务是看管好当天参加婚礼的所有男童共计四名,以防这帮小家伙捣乱或者内讧。百忙之中,杰奎琳还不忘指着墙上两幅结婚照对我说:这是我和前夫,通和前妻的婚礼相片。人太多我也不好意思细看,只大致扫了一眼,看到杰奎琳在第一次婚礼上头上戴了头纱。新娘子的着装按照大部分西方国家的风俗是“一点新,一点旧,一点蓝,一点借来的”。这将预示着新人们今后幸福美满,所以杰奎琳认真地告诉我,她的礼服是新的,手上戴了一枚旧戒指,是问朋友借的蓝宝石戒指,这下就全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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