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世纪_董竹君【完结】(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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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到达台湾,由王寄一陪同林前去找陈华,见了面王出示扬信并将情况说明,又说:“锦华”与杨虎有关系,请大力帮助。陈华当即介绍任百尊、林再谋两人与台湾警务处军统特务刘戈青见面,并取得了刘戈青的保证,任百尊才脱了险。

  任百尊脱险后,去福建修理和林亚农打官司(为追回总公司的樟脑款)赢得来的一条机帆船。后来,任百尊由福建回沪说:“这条船修理好后,在当地借款做木材生意。因船长失误,船开到太平洋去了,木材也抛到海洋里去了。最后,这条船被借给款子买木材的债权人没收了。”

  继因上海解放在即,大家很忙,任百尊回沪对我如此告知,令人啼笑皆非。这件船事不管如何,便成为历史了。我因快解放,欣喜若狂,故对投入“锦华”公司资金的全部损失,毫未追念。

  上海解放后,田云樵先后担任上海市公安局侦察、治安交通处处长。他在中共上海市委《统战工作史料》选辑第四期里,写了有关我事迹的一文,题为《奋斗一生的董竹君》。

  任百尊任上海市公安局侦察处科员。蔡承祖任安徽合肥市中国科学院院长。刘永达解放后名逊夫,任湖南统战部副部长。黄鸿泉任上海市劳动印刷厂副厂长。黄森任上海市铁路局总工程师。胡大章调任什么工作不记得了。以上同志都是党员。

  任百尊对此职位有情绪,因而突然消瘦惊人。我和局长杨帆商量后,杨帆说:

  “还有一家尚未结束的进出口公司,那么就调他去那里当经理吧!”不几天,任百尊就调去这公司了。后来,“锦江”两店奉党的指示合并现址、扩大营业时,党领导又从这公司调他到锦江饭店任副经理。

  附带谈谈:曾在印刷工作中做过事的黄森同志(地下党员、解放后任上海铁路局总工程师)在1946年约4月间,因他领导的田逸民的叛变,他的处境危险。我曾一面安慰他的同时给他买了火车票,我抽空掩护他同去杭州石金门饭店住了三天。当时同行人有国璋女、国璋的同学何国琼、伍维武等。

  十三、“美文”、“锦华”先后停业

  1948年解放战争整个形势大好。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国民党见形势大为不利,在不可挽救的残局下,蒋介石假借下台,在1948年下半年,由李宗仁出面与中共“和谈”。蒋介石破坏“和谈”,于是中国共产党百万雄师过长江。

  到1948年5月后,法币贬值,通货膨胀,市面萧条,物价一日数涨,“美文”天天人不敷出,亏本很大。又局势紧张,印刷厂已被军统特务所密切注意。奉党组织指示停业。“锦华公司”亦因上述原因以及解放在即,大家忙于工作,无暇他顾,相继结束。

  1950年,将“美文”厂机器出售,所得款项除付欠租等外,余款在“国际饭店”

  与田云樵同志一起召开股东会议,到会的有蔡秉樵的姐姐蔡月娥、伍维武等,还有什么人一时想不起来,按照投资的比例,分给各股东或其代表人(柴俊吉分得的款子我给他汇到北京)。“美文印刷股份有限公司”就此依法正式结束。

  十四、投资中国文化投资公司及美化服装公司

  说到这儿,我想起当我从菲律宾回国后,党组织(人名忘了)有人告诉说:

  “约在1944年,张执一同志领导创办的中国文化投资公司,经理是胡国诚(党员),在1944年又开办了美化服装公司,经理是章蟾华(后来入了党)的哥哥(名字忘了)。

  这两家公司都由国瑛在“锦江”取款投资协助过。”后来在日本投降前,中国文化投资公司被敌人发觉,出了事。胡国诚同志在被押送途中跳水逃脱,幸免灾难。该公司出事后也影响了美化服装公司。工作人员周太太的妹妹小麦被捕,由章经理用金条保出。两公司都在这时候停办了。

  十五、营救孟秋江、谢雪红同志脱险

  正在经营“美文”、“锦华”期间,约在1948年初,上海党组织办的一个刊物《文革》,被敌人查封了编辑部。逮捕了好些同志,有几位负责编辑的同志逃脱了。

  主要负责人孟秋江同志(当时是在吴克坚同志领导下搞情报工作的)被敌人追捕,车站、码头都有特务封锁守候,孟秋江家里及编辑部亦有特务在守候。孟秋江无处藏身,流浪街头,事情异常危险、紧急。张执一同志指示田云樵来找我:要我千方百计迅速设法挽救他离开敌人的追捕,安全地转移到外地。我接受此任务后思考再三,立刻找我领导的刘良律师商量一套精密细致的办法,并派他亲自去办。往香港去的“常经轮”(记得是这名)的船长和大副是刘良的好友,刘良先去告诉这二人说,有位朋友在上海呆不下去了(这是一句江湖话),请帮帮忙(意思是免票乘船)送他出境吧。他们以江湖义气答应了。接好头之后,我嘱刘良回家布置。先给孟秋江安置住处,刘到家叮嘱一个小流氓听电话,指示这小流氓什么时候没有他的电话到,就电话通知他所指定的一位大亨朋友[注]出力营救。关照好后,他拿了我给孟秋江化装的衣服,就去孟躲藏的地方,适遇他的另一大亨友人手下的弟兄也在这户人家,把刘良吓了一大跳。幸好刘良知这人是专做情报生意的,哪方面有钱或钱比较多些,就替哪方面递送情报。因此,这人胸中有数,也不追问刘良,于是刘良偷偷地约好孟秋江某日某时动身。时日到了,两人在心惊肉跳的情绪下去码头见船长,殊不知船长说:“因为潮水关系,要再等几个钟头才开。”这才伤脑筋!刘良觉得在船上等几小时,恐受检查出问题,很不妥当,立刻带孟秋江去咖啡店,二人对坐默无一语。数小时后,刘良再带孟秋江去江边。为了避免检查,故意等到行李检查结束,军警人员散开了,船也要开的时候才上码头。刘良在送行的人堆里找机会与船栏上的船长招手,船长看见伸出半身,指着他俩连连叫喊:“上来,上来!”这样剂良才吩咐孟秋江把两口箱子一手拿一只,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到箱子的重量上去,好使神经放松。孟秋江也颇镇静,一声不响地提着皮箱跟着刘良走。二人在高度的神经紧张的状态下上了船。进入船长室,一切安排妥当。刘良下船就发现被便衣特务监视,他装不知道冒险地站在码头上,直望着船开远了,才回头离岸,回到我处汇报。我赞扬刘良一番,并交给他一笔钱,请他送给前面所说的那个小流氓。为这件事,我的神经整天难能松弛,到这时才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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