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扩大发展
锦江是开门红。开业那天,顾客就拥挤得水泄不通,店门两旁、马路中心都挤满了顾客。店内过道、厕所旁边,无处不加添座位,客人从头顶上互相帮助传递菜肴及账单。锦江从开门红以来一直座无虚席,连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以及当时南京政府要人和上海军政界人物来吃饭也得等上很久。锦江天天是每餐每座几批顾客,门前车水马龙,汽车停满对面空地。盛况轰动全市。
由于天天客满拥挤,顾客一批批地进出。锦江的盛况一直继续着,致锦江对面的空地房产主孙梅堂把空地都新建了店铺房屋,华格桌路一带地产涨价了,税收也增加了。人们就在对面房屋争先恐后地开设餐馆,如:成都川菜馆、重庆楼川菜馆、蜀渝川菜馆,川味川菜馆、长江川菜馆,富春楼扬州菜馆,闽东园福建菜馆,章东明绍兴菜馆,新三和楼,上海本地菜馆、陶乐春川菜馆等共达十一家之多。他们相互竞争锦江座满退出的顾客。华格桌路顿时成为菜馆之街,夜晚热闹非凡,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冷清和行人稀少了。这时候友人们为我担心,而我认为店多对生意只有好处,各有各的经营方法,不怕营业额下降。我经常注意市场情况、政治经济消息,以及社会风气、习俗、气候、节日……信息灵通,经营灵活。
卖座仍然拥挤不堪,人们说:“你可以得到的金钱像水一样流走了,多可惜!”
这种盛况必须进行扩充。我因资金短少,只好慢慢来,还有房子问题。杜月笙是当时锦江的常客,几乎没有一天不来。但他每次到锦江,不能例外也得在拥挤的队伍里等上很多时候才能就座。有一次,他发火了,对招待员石子湘说:“生意这样好,人这么拥挤,怎么不扩充?你去告诉老板娘,需要房子我愿意叫房东孙梅堂设法。”
石子湘把这话告诉我,我仔细想了想:在上海这样复杂而恶劣的社会里,即使是小商小贩也难逃脱他们的势力范围,锦江是个服务性行业,完全不和他们打交道是不行的,况且我不是“帮会”、“道门”的人,无任何靠山,自己又是个女子,想创业难,立足更难。要想长期维持下去,如应付不好这些恶势力,确实也是后患难测。再说杜月笙这种人,虽然他为自己方便起见愿出力帮忙,说起来到底算是善意,怎么好拒绝呢?细细想想,由他协助租房,扩充营业有利无害。于是就接受了他的帮助。因为杜月笙的指示房主孙梅堂不敢抗拒,只好忍痛让左右几幢房子的房客免付欠租,再贴出一大笔搬迁费,腾出空屋租给锦江。
孙梅堂以为我也是“帮会”的人[注],所以杜月笙才愿帮此大忙。他敢怒而不敢言。殊不知我和杜月笙仅仅是顾客关系而已。
我研究决定,索性向后弄发展。这样,格调才能进一步曲折有致。不过与后弄房屋连接必须搭天桥[注],这是违背当时法工部局章程的,有钱也办不到的一个大难题。我心生一计,把后弄房屋先租下开工,来个既成事实,到那时杜月笙为面子起见,不能不进一步想法帮助。于是就开始大动土木。天桥搭好后,果然问题发生了。我厚着脸皮去电话告诉:“杜先生,承您帮助锦江得到扩充范围,非常感谢您。
就是工部局不许可搭盖天桥怎么办?”“啊呀!当初没有想到这点。”我说:“是呀!我也没想到,对不起。”“我去想想办法,你等回信。”他的态度颇为和蔼。
就在他的支持下,法工部局开临时董事会,发给锦江临时特许营业执照。这事竟引起了社会人士的注意。舆论界认为属于这类超出范围以外的建筑,自上海开埠以来,除永安公司天桥外,这还是第一次的“例外”。
经杜月笙帮助,租成了几幢房屋;事后,我曾赠送两桌酒席给杜月笙家中,表示诚挚地感谢!扩充了大、小雅座十几间,散座二十多桌的大小餐厅各一间,总共能容纳三百人左右,扩大了好几倍。办公室有了三四间。储蓄室、预备室等也添设扩大,工作人员增加了好几十人,改名锦江川菜馆。虽然如此扩展,顾客依然旺盛拥挤,订坐牌每日上、下午满座,至少三天前订座。汽车停放从华格桌路东头,直到西面转弯南京大戏院路口。
通过“天桥”和租房扩充营业这些事,人们认为我“神通广大”,社会上开始议论纷纷。这么一来,反而增加我的知名度。上海滩上就是这样,只要从现象看认为你是有靠山的,人们就不敢随便轻视你了,反而以能接近你为荣。这是旧社会,尤其是上海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特征之一。多么可笑又可鄙!
五、装修设计、室内布置
我一向认为无论是居家或办企业,在任何场所、在什么环境下,只要有起码的物质条件,就应尽可能注意整洁、美化。原则应是继承我国固有的美学传统,适当吸取日本、西方的优点,将中西方的文化有机地结合。独创我们自己的,具有民族风格的形式。所以当时我在改革餐厅内外装磺、设计家具、用具时,不仅是为了独树一帜招徕顾客,更重要的是想通过改革,来使人们对这一问题给予应有的注意。
因此,从一开始到后来扩充范围,有关锦江内外部的设计、装修、色彩、用具、格调等等,都是围绕着这一主导思想而亲自设计、监制的。
锦江川菜馆的后面,因为向后发展的缘故,店面始终是一开间。店面与后弄搭天桥,前后连成一起,使天桥通道和楼梯以及前后左右、上下曲折雅趣的二十几间大小房间都能连贯串通,并且在营业时又不互相干扰,保持了环境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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