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浩象在高考场上那样,趴在了桌子上,用手狠狠捶打后颈,然后把胳膊放在桌上,把一侧脸放在上边,另一侧脸对着李良峰疑惑的眼神微笑了一下。心想,明天得去校医院看看。
再勉强看了一会书,就到该回去开会的时间了。抱着一大撂书过来,以为可以狠狠地学习一下,结果就翻了两本,基本上原封不动又抱回去,华浩想,下次可不这么傻了。
在宿舍开班会,生活气息很浓,房间较小,床上床下床旁,或坐或站或躺,基本上已经转不开身了,华浩和李良峰是掐着点回来的,推开门,华浩看到满屋子人,觉得颇不好意思的,这还是全班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在一起开班会,还有一些人不怎么熟悉呢,和那几个女生基本上还没怎么说过话,和那个长得好看一点的就更加没有了,因此最后进来接受大家目光的检阅,是有点难为情的,因为这不是一种被吸引的目光,而是一种就是要看你的目光,感觉是不一样的。这宿舍里有个叫刘芒的男生,个子虽然不高,但是体格健壮,脸型周正,头发被什么东西抹得油黑发亮的,根根象刺毫一样桀骜不逊,穿着也是笔挺笔挺的,是华浩从来没见过的货色,算个不小的帅哥。平素眼珠总是骨碌碌转,贼机灵,仿佛要到处捕捉信息似的,看准了就眼睛放亮。喜欢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有时候还装装深沉。不过他和华浩倒还没有形成熟络的感觉。今天华浩穿了他所拥有的相对而言最不土的衣服,一件还能抖动的雪白衬衫,一条黑色裤子,一双家里带过来的黑色皮鞋,也许是这身装扮的缘故,刘芒竟然双眼放亮地死盯着他看了一会,看得华浩极不自然。几个女生,无一动容,倒把小帅哥招惹了,华浩愤愤不平地想,真是个刘芒。
李良峰从窄小的空间里穿到里头,和一个叫宋兵的高大憨厚的男生挤坐在了一张床上。华浩就近在门后边的一个凳子上落座,旁边是一个胖女生,倒不是很胖,这种程度要在某些人体上可以被评判为丰满,但是在她这怎么细致观察都只能瞅出臃肿,脸面其实从理论上讲也不坏,但是不小心瞅一眼以后让你不得不替她向老天喊冤,唯一让人心花怒放的就是名字,叫毕妮美。班主任老师在靠外头的一张床中间端坐,两边各坐着一个女生。一个是那个长得好看的爱笑的女生,叫肖莲,满脸笑眯眯的表情,刚才还和男生们在说笑,这下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另一个是个高瘦女生,叫庄梅,脸圆圆的,不太难看,但很正经的表情,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说话也拿腔捏调的。班主任开口说话了,才知道今日班会的主题是任命班干部,顺便总结入学以来的情况,对今后的学习和活动做个安排,并宣布一些校规班规。当然,华浩知道新生们翘首以盼的就是班干部的任命,相信此时,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惴惴不安的。虽然说班干部是中国最小的官了,应该也没什么灰色收入,当然不会影响物质,但是这样一群来自五湖四海、全国各地的学生聚集在一起形成组织,彼此互不了解,谁也不知道谁的斤两,那么如何在这个组织里确定自己的位置,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通过班主任的任命来告诉大家,这是起初仅有的方式,在这个要存在五年的组织里,一炮打响,第一印象就树立起来了,就等于长跑,自己先出发,虽然后边的路还很长,但是只要你有和别人相当的实力,就总是跑在前边。当然,这些学生在中学哪个都是翘楚,当了班干部也是对中学时代那种心理的延续。有了这三重作用,所以大家都屏息静气准备着命运的到来。
华浩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因为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不怎么主动和人说话,没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了什么,来自的地方也是个小地方,没有所谓的家庭背景,高考成绩也不是多么理想,长得也不帅,穿戴还很土气,凡此等等。但人就是这样,轻易不对任何事情死心,总一厢情愿地用一些渺茫的希望来安慰自己。
当然,希望毕竟只是希望。最后谭德当了班长,庄梅当了学习委员,刘芒当了体育委员,肖莲是生活委员,一个憨憨的叫陶浩波的北京男生做团支部书记,等等如是。
华浩心想,虽然这只是开始,但是他还会有将来吗?他心里清楚得很,对于他来说,其他的一切都是固定了的,也许拼命学习还是条路。
第二天下午又是三点半就放学了,趁着还没到下班时间,华浩打算去校医院瞧瞧他脑瓜子里那种象雾象云又象风的奇怪状态,华浩心想,北京医科大学的校医院应该就是中国最好的医院里吧,这个医院若还解决不了他的问题,那他也就彻底死心了。可是,华浩站在校医院的门口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看不出一点“中国第一”的风格来,不过,和前几天在马路边看到的那个“北医三院”相比,从外观上还是好了许多,于是自我安慰地想,也许北京的医院都是很破的吧!华浩进了医院大门,走进去就是一个很小的门厅,左边有两个小窗口,华浩弓着腰瞄了一下,发现是个小药铺,右边是块黑板报,写着一些健康小常识,迎面一块玻璃板,透过去是个小屋,里面摆着一张旧书桌,乱七八糟堆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纸戈,旁边坐着一个穿着浅灰色白大褂的妇女,抬头一看,原来这就是挂号处,华浩有点狐疑了,不都说挂号的都是年轻漂亮小护士吗,怎么这里是个快要和时间赛跑的妇女同志啊!华浩走上去怯怯地问“请问脑袋里边晕晕乎乎、昏昏沉沉,应该看哪个大夫?”里边头也不抬,撕下一张小票,扔到窗口那个凹陷处,说“神经科”,华浩一听,吓了一大跳,心想,哦,原来自己得了神经病,这中国第一的医院果然了得,处处透着不一般。不过一细想,又觉得不对,怎么自己这个神经病与老家经常碰到的那些光着屁股满世界走的神经病如此不同呢?正要向里头表达自己的疑惑,里头不耐烦了,说“五毛钱,怎么这么磨蹭!”华浩哪里敢再问,赶紧交了五毛钱,心想,我是神经病,她怎么不但不怕,还这么横啊!不学医的人都以为神经病就是精神病,那时的华浩当然也不例外。华浩倒怕自己再吓着她,赶紧拿了小票走人,往左边的通道比较幽深一点,华浩就往左边走了进去,过了几间屋子,就看到了写着神经科的房间,里边也是一张简陋的小方桌,一个中年女医生端坐在那里等病人,看华浩进去,点了点头,华浩看她面容温和,紧张不安也就得到了缓解,女医生问“孩子,怎么不舒服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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