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板哥,我没事。”嘴里说着没事,竹子想跟上来,那只脚一动,钻心的痛疼令她不由自主的呻吟起来:“哎哟板哥,痛,我的脚扭了。”
寸板有些着急:“竹子你忍一忍,只要上了车,我们就没事了。”竹子当然知道眼前形势的险恶,也在拼命的咬牙支撑:“板哥你让我扶着你。”说着话,她一只手揪住寸板,单足着地向前蹦了一下。现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寸板,等待着他露出一个空隙的时候。
寸板终于到了轿车前,隔着小银子的身体把手伸过来,打开车门,然后他抱着小银子钻进车里,扭头伸手想把竹子拉进来,就在这目不交睫的刹那,穆东升和严东已经一个跌滚扑到,竹子一声惊呼尚未发出,就被严东一拳打昏拖走,那边穆东升的手伸进车里,恰好与寸板递过来想拉住竹子的那只手相遇,穆东升闪电般的抓住了这只手,一下子将寸板拖出了车外。
寸板被拖出来车来,就和穆东升抱在了一起,两个人叽哩咕辘的在地面上打着滚。几个武警正想趁机扑上,却不料寸板的握枪的那只手在滚动时不停的射击着,子弹飞射过来,两个没有防备的武警立即中枪倒在了地上。
“别过来,你们不要过来!”穆东升拼命的喊叫着,他的一只手去夺寸板手里的枪,另一只手拼命阻止寸板伸向腰间的另一只手,却被寸板屈起膝盖,一下子撞在穆东升的下阴上,穆东升痛得身体本能的抽搐起来,被迫放开了寸板,寸板立即单膝点地,双手握枪对准了向着小银子疾奔过来的安子。
这时候安子已经冲开武警的阻拦,扑到了车前:“银子!小银子!!”伸手去拉,小银子却突然惊叫一声:“安子哥当心!”喊声中,她一下子推开了安子。
一声沉闷的枪响,寸板扣动了扳机。小银子的身体顿了一下,慢慢的跌坐倒地,鲜血从她的前胸洇透开来。
安子吓呆了,寸板却发出了一阵碜人的怪笑。
穆东升突然吼叫一声,一下子从后面搂住寸板的脖子,抱紧他向着空旷人少的地方滚去。
安子满脸的震愕恐惧,万难置信的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小银子:“银子,银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银子。”但是,小银子却再也无法满足安子这个要求了,她那苍白的脸上奇异的浮现出一抹红晕,宛如正在进入一个惬意的酣梦之中。
她一生都在寻找一个美丽的梦,那安祥酣美的睡态,似乎在告诉安子,她用自己的智慧,把自己的生命和爱情变成了一个美丽的梦幻传奇,当梦幻结束之时,她的的灵魂从此登踏仙界,只留给这世界无尽的哀伤,和月白风清之夜寂寞的惆怅。
安子大脑中一片空白,他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无法接受这残酷的命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突然之间,他的身后轰的一声巨响,突然扬起的泥尘劈头盖脑的扑击下来,将安子打得仆倒在小银子的身体上。
寸板腰间缠着的电火管雷火管爆炸了。
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现场的一辆东南得力卡,把货车的载货厢掀得高高的飞了起来,落地时砸在一只木制的垃圾桶上,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木屑纷飞,尘烟弥漫,呛人的硝烟气味让人们喘不过气来,所有的人都呆立在现场,好长时间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寸板终于死了,他引爆了缠在腰际的电火管,连同一生落拓的老警察穆东升,也和这个亡命之徒一道同归于尽。
安子疯了一样爬起来,抱起一动不动的小银子,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银子,银子啊,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你走了谁还会再照管我啊!”痛澈心肺的悲鸣声中,他双手死死的揪住了自己的头发,跪倒在地面上。
绝望的嚎淘声中,安子昏死了过去。
他整个人就象是一只被掏空了的布口袋,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一无所有了。
尾声:时代英雄
安子一个人垂首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他身上穿着雪白的亚麻色休闲服,头发梳理的丝毫不乱,镫亮的皮鞋擦得一尘不染。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小银子和他的婚纱照,照片上的小银子是那样的漂亮,气韵优雅,清丽如兰,她的身体紧紧的依靠在安子的身上,靠得是那么的紧密,那么的柔惋。
她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在这个世界是没有什么依靠提供给你的,所以,聪明的她造就了安子,让安子从此成为了她的依靠。
而安子,却最终有负于她的依托。
安子静静的坐着,两眼深切的望着小银子的照片,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门无声无息的开了,周秉义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光彩照人的柯红印:“张董?”他轻轻的叫了一声,惟恐惊忧了安子的哀思。
安子一动不动,周秉义又叫了一声:“张总,奠基仪式就要开始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安子唔了一声,让周秉义扶着他的胳膊站起来,柯红印把一只饰着彩带的红花替他戴在胸前,然后三个人缓慢的走了出去。
门外是成州商学院的广场,地面上已经用泥土围成了一个圈,土圈中央是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成州大学园区奠基仪式几个字。当安子出现的时候,现场那些衣冠楚楚的人士都把头扭了过来看着他,几个参加奠基仪式的官员走了过来,上前和安子握手,相互介绍。安子得体的微笑着,与他们握手,交流着相互的熟人近况,偶尔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这就是人在江湖了,无论他心里的悲恸有多么的强烈,但象这种权贵云集的场合,他必须克制自己内心的情感,按照大家所希望的那样演好他现在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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