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道_雾满拦江【完结】(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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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局子,舒高胜猜测,这一次他怎么也得再蹲上个三年五载,却没想到对方连这个蹲监狱的待遇都不给他,就在看守所里,当他睡着之后,几个犯人突然扑到了他的身上,按住他之后,拿一根御下来的铁支角,很是细心的将他的脚裸骨打成了粉末状态,让医院里最高明的大夫也只能是回天无力。

  从那以后,舒高胜就成了残废,再也没有能力翻过身来了,他老婆为了这事后悔得哭了几天几夜,可最终还是跟着那个男人走了。而舒高胜,就这么落魄下去,到了现在,他已经是衣食无着了,全靠一个远房亲戚周济着。

  听了舒高胜的叙述,安子气得咬牙切齿,问道:“大哥,你跟我说,那人叫什么名字?”舒高胜虽然酒醉,却还是知道安子是想帮他讨回公道,就连连摇头:“哥们,算了,我说算了,咱们惹不起人家啊。”安子蹲了下来,对着舒高胜那张老泪纵横的脸说道:“大哥,不是惹他,只不过你兄弟我以后还要在弈州混,知道这个人是谁,以后也好防着点吧。”

  就这么一句话,看得出安子已经今非昔比了,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是跳脚大骂,拿着刀冲出门去,而现在他考虑问题,血性冲动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狡黠的利害关系权衡。

  舒高胜却依然是当年那个舒高胜,除了耍蛮动横,再也没有什么心眼,听了安子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哥们,我告诉你啊,那小子叫赵钜,是弈州道上的老大,开着弈州最大的房地产公司,跟公安局长都是哥们,咱们惹不起。”

  听到赵钜这个名字,安子的脸色惨淡苍白,他慢慢的坐回座位上,低声道:“兄弟,你说得没错,咱们——真的惹不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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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到了,前边那个门就是。”坐在轮椅上,舒高胜对推着他一路走来的安子指指点点:“兄弟,你真够意思,够意思,我都落到这份上了,你还记得叫我一声大哥,兄弟啊,大哥我知足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梗噎,那张奇丑的脸上淌下了泪水。

  安子的心里也非常不好受,在道上闯荡的兄弟,最终落得个舒高胜这种局面,已经是幸运的,以寸板的精明强悍,尚且难觅到一个落脚之地,而他张红安如果不是小银子念及旧情,说不定现在又蹲回监狱里去了。心里想着,他看了看四周:“大哥,你怎么住这么一个地方?”

  难怪安子感到惊诧,舒高胜指点他走来的这条路,掩藏在城市楼房后面的巷子里,道路狭窄泥泞,房屋低矮破旧,住在这里的以乡村来的打工者居多,也有生活困窘不堪的下层市民。

  听了安子的话,舒高胜连连摆手:“别提了,别提了,原先的楼房,唉,你看我这样子,哪还爬得上去啊。”说着,用手拍了拍瘫痪的两条腿。安子这才明白过来,哦了一声,顺着舒高胜的指点,将轮椅推进一扇门。

  门里边,是紧挨着破旧的土坏房垒起的凉房,一座紧贴一座,就象鱼鳞一样刺眼,凉房的墙壁上,堆放着没有用途的木板、废弃的家具,一辆大梁生锈的自行车填塞了过道,窗户上还拉着窗帘,明摆着,这种只能用来做库房的劣质建筑内住着人,这是北方城市最常见的景色,不比安子以前居住的环境差多少。当安子走进来的时候,一个头发斑白的男人正蹲在院子里,撕碎几张旧报纸在一只铁炉上引火,看到安子推到舒高胜进来,男人哦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安子。

  “我哥们儿,在路上遇到的。”舒高胜对那个男人解释了一句,却没有将男人介绍给安子,男人又哦了一声,用狐疑的目光瞧了瞧安子那一身气派的穿着,没吭气,继续蹲下吹炉子里的火。

  安子推着舒高胜进了一间凉房,凉房面积狭小,光线黯淡,进屋就是一张土炕,肮脏的床单已经看不出来颜色了,枕头上是一个油腻腻的脑袋印痕。舒高胜让安子坐在床上,安子心里说不出的不情愿,把半个屁股象征性的靠在床边上。他有些惊恐的发现,他现在已经无法再回到原来那种肮脏的生活环境之中去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那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敲了敲门:“胜子,吃饭了,”然后把目光转向安子:“过来一块吃吧,这都到了家了。”安子急忙站起来,连声拒绝,可是舒高胜却不乐意了:“装啥逼呀你,瞧不起你大哥你就直说。”一句话,反倒搞得安子下不来台,只好硬着头皮和中年男人一起,把舒高胜推进对面屋子里的饭桌边。

  这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叫汤佑清,是舒高胜的亲舅舅,舒高胜的母亲死得早,舒高胜被人打残废了之后,只好厚着脸皮赖在舅舅家里。而汤佑清原本也不富裕,舒高胜又有个好吃懒坐的恶习,残废之后这个恶习反倒更严重了,让汤佑清的老婆瞧着说不出来的上火。这样一家人的日子,可想而知。因为家里来客人了,汤佑清就让女儿汤婷婷出去买了口条、猪耳朵和一瓶白酒,让舒高胜陪着安子喝两杯。

  看着眼前那怎么也无法洗干净的杯子,安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和小银子已经吃惯了高档酒楼的饭菜,坐在这阴暗狭小的居室里,心里说不出来的厌恶。尤其是想到他可能以后落到连象汤佑清这种程度都不如的地步,心里不由得悲怆起来,闭着眼睛喝了几杯酒。

  汤佑清的老婆是个胖胖的妇女,老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安子那一身高级服饰。汤佑清的女儿就象当年的小银子,又小又瘦,红着脸只顾吃饭,也不说话,只有汤佑清不停的给安子挟菜,同时绕着圈子问他和舒高胜的关系。开始时安子还不想说,可几杯劣质白酒下了肚,脑子一迷糊,就把他和舒高胜认识的过程说了出来,然后他口如悬河,如脱了轨的火车一样,把他后来的事情也都说了出来,一直说到赵钜将他逐出弈州的时候,才突然醒过神来,猛然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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