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站前旅社一问,才知道小银子早在昨天就退房走了。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小银子绝没有理由扔下他一个人走的,多半是被寸板带走的。看来寸板是认准了他会落入警察的手里,所以才会匆忙带走银子。寸板这个人惯走黑道,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银子落入他的手里,有坏没好!
垂头丧气的走出站前旅社,安子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身后有人拍了他左边肩膀一下,他扭头向左边一看,右臂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安子本能的又往右边一扭头,左臂也被人用力拧住了,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被身后的人猛然掀倒,啃了一嘴的泥,冰冷的铁圈套住了他那被扭到身后的手腕上。
他被捕了。
6)
法院开庭判下来,安子一审被判了六年。幸亏他在监狱里表现得好,减刑了两年,终于活着出来了。没想到的是,他出了监狱还没弄清东南西北,寸板一个电话打来了——这家伙真是神通广大,警察居然这么多年也没逮住他,而且他轻而易举的就查出了安子新买的手机号码,让安子出了一身的冷汗。
围捕寸板(7)
一接到电话,安子就准备动身,他怕死了这个寸板,但是,已经过去四年了,小银子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小银子出点什么事的话,安子真不知道如何才好。
四年的监狱生活已经彻底的改变了他,他的性格已经成熟了许多,再也不象以前那样冲动,那样盲目的轻信别人,只是他的身体不如以前了,他在监狱里得过两场重病,差一点没死掉,而且监狱那种残酷的生活本身就对人的体魄的摧残。
相隔四年,弈州也变了样,多了几幢高楼,街道的女孩子也比以前漂亮了,安子心里还掂念着当年他带小银子住过的那家小旅社,但是小旅社已经拆迁了,原址上起了一座七层高的楼房,安子就在这幢楼前的台阶上坐下,抽了颗烟,然后用公用电话给寸板打了过去。
那边说话的寸板很慎重:“谁呀?”安子说:“是我,安子,我已经到了。”寸板噢了一声:“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安子说:“还能什么地方?火车站呗。”寸板就在电话里吩咐道:“那你马上坐21路公共汽车,到蔡家营子站下车,下车之后往东走,有个胡同,胡同口上是一家熏香馆,很好找的,门前挂了个光屁股的女人的广告,过了熏香馆你一直往前,走200米左右就是一个小花园,花园对面是一幢十层楼,你就在那幢楼下等我。”
安子收了电话,就按照寸板的吩咐出发了,坐公共汽车,找那幅光着屁股女人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屁股可真大,看得安子眼睛都直了,心想我这才进去没几天,外边居然变化这么大,就这幅广告,搁在进去的那年完全符合公安局的扫黄标准了,现在居然就这么大模大样的挂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竟没人看一眼。
再往前走,没几步就看到了那座小花园,花园里脏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垃圾和污水,就这么脏的地方居然还有几个人凑在一起下象棋,不远处是修自行车的,卖烧烤的,看见那个卖烧烤的安子就动了心,要不是寸板一个电话,他现在也干上这营生了,不知道这么干能不能填饱肚子。他拿出手机跟寸板通话:“大哥,我是安子,已经到了楼下了。”一边说着,一边迈步向那个卖烧烤的走了过去,到了跟前仔细的看了看铁皮架子上的烧烤串:“给我拿俩羊肉串。”
卖浇烤的低着头,一声不吭,顺手把两串颜色看起来让人恶心的东西架在火焰上烤,安子蹲下看了看铁皮架,心想回去我也这么弄一个。站起来说了句:“多加点辣。”卖烧烤的还是不吭气,连脑袋都不抬,安子扫了他一眼,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蹲下身想仔细瞧一瞧,可是那个卖烧烤的却把脸扭了过去,不让他看到。
安子心里不禁有些纳闷,上前一步,隔着烧烤架子一下子把那人扯过来,一眼看到对方那张熟悉的脸,刚刚大吃一惊,身后突然有两只手臂用力的扭住了他,一只大手捂在了他的嘴上,连一声吭都来不及,安子就被拖进了身后的一个隐蔽之处。那只手还没有拿开,安子就死命挣扎着,让自己说出话来:“哥们哥们,你别打我,没我的事,我只是路过。”
打扮成卖烧烤的人,赫赫然竟是当初在弈州火车站抓捕安子的警察,安子还记得他叫穆东升,当时他是站前派出所的所长。安子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心里的惊骇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两个化妆的警察掐着安子的脖子,防止他喊叫出声,穆东升走到他前面,低声问了一句:“你只是路过?操,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他那双眼睛闪动着怪异的光芒,就象锥子一样刺进安子的心里:“你是什么时候越的狱?”
安子苦着脸看着穆东升:“穆所,我不是越狱,我的刑期已经满了,你不信?我说的是真的,我是来弈州找一个朋友。”
穆东升还待要说,这时候那边正在围观下象棋的人悄悄向他打了个手势,他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出来了,大家准备行动,你们俩个看好了他,他要是敢跑立即开枪。”说完,他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回到烧烤架子前,东西方向各有几个路人走了过来,有的匆匆赶路,有的则蹲下系鞋带,还有的走到穆东升的烧烤架子前挑挑捡捡。所有的人都显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所有的眼睛都在偷偷的盯着那边楼房的出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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