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上红着脸问:“怎么就是为了我?”
孔令方笑眯眯地说:“怕你上当呀,怕你担保失误呀。我们又没风险,收不回贷款找你们理赔就是。”
吴上心头一咯噔:“你蠢,那合同、保单都是假的,你找得着吗!”忽然一阵内疚:“太对不起他。干吗要害他呢?”如此一想又心烦意乱。吴上突然大声说:“嗨,别说你的我的,收不回贷款都不好过。你用心查个底朝天吧,只要有风险就别做。”
孔令方仍旧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放心吧,只要我说有风险,你就一定不要担保。我说没风险,你只管收保费,肯定不会有事。”
吴上忽然想到:“要他们现金支付保费,难吗?”
“不难。叫童老板先垫付,由他跟路桥人清算。只要今晚查不出可疑,明天就把三十几万捧给你。”
“明天?”
“是,就明天。高兴吧?”
吴上别过脸,她眼眶一热,应该是喜极而泣。可她又害怕了,这三十多万可是违规的账外操作,真的不会有事吗?“呔,想这许多干吗,反正一推了之。操作风险推给光明总经理,贷款风险推给孔令方,横竖跟我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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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墙里面黑乎乎一片,好大一块地方。几个人恭候在门口,背对灯光,有些鬼鬼祟祟。只是没人在意他们,汽车径直开进不锈钢栅栏大门。
面前耸立一幢大楼,漆黑一团,仅仅门厅亮着微弱灯光。
借助那么点灯光映照,吴上瞟了孔令方一眼,留心他怎么开展调查。只见孔令方一脸严肃,不断地提问:
“占地多大?”
“五六十亩。”一个叫恽侂的路桥人,童老板叫他恽总,他上来回答。
“这地方土地批租价多少?”
“起码二十万一亩。”
“那就是光土地也值一千万?”
“是的是的,算上那么些楼房、车间,这里面几千万资产。”
“你们路桥公司拿车间做什么?”
“主要浇铸预制件,还有很多配套,都自己做。”
……
说话间进了门厅,有人抢步上前开灯,等到都上楼了他就“噼啪”将灯熄灭。
一个路桥人解释:“恽总教育我们,再有多少钱也不浪费一度电一滴水,不开无人灯、不留滴水管。”
童老板随即感叹:“回头也要教育我们员工,‘食黍当念农夫之苦,衣帛不忘织女尚寒’,学习恽总的节俭。”
吴上左右张望,虽然黑洞洞走廊没有灯光,但借助楼道灯光辉映,仍能依稀看出装潢奢华。
吴上越看越高兴,仅凭拥有这么大个公司,就不用担心路桥人的偿债能力。工程车辆可以满世界跑,这么大个公司往哪里躲藏,果然不还贷款,光查封这块地皮就足够抵偿。
进入总经理办公室,几个小时没喝水,都有些口渴,可这总经理办公室连水都没一杯。
恽总解释:“不知道要来看公司,事先什么都没准备。”说着他就要打电话唤人来添茶倒水。
童老板制止他:“不用啦,看看就走,不要多少时间。”
第八章 过眼常州(5)
恽总也就不再坚持,顺水推舟说:“也好,那就快点看了去饭店。饭店又来电话催,河豚鱼都杀好了。现在的野生河豚涨成了天价,一顿起码上万。还不好找,这是专门给我们准备的。”
吴上轻轻抿嘴,一听饭店她就饥肠辘辘。她低声问孔令方:“河豚好吃吗?”孔令方正在全神贯注地看手中报表,竟然听到一声河豚好吃吗,他哈哈大笑。吴上羞红了脸,使劲捅他一把:“不跟你说!”
单善假装有些慌张,使劲催促孔令方:“好了哇,还看什么?都饿了。走吧走吧!”
可是孔令方还要看。他仰望着墙上的营业执照,小声咕哝:“企业名称,七巧路桥公司,哦,七个人合伙。法人代表恽侂,注册资金三千万,唔,这可不少……”
单善再次催促:“唉呀,营业执照也要看半天。你一个人看吧,我们先走。”
其实单善是想留下孔令方看个仔细,可吴上一点没明白。她也不耐烦了,觉得孔令方太细心,她上去扯过孔令方:“又渴又饿,走了吧!”
孔令方紧皱眉头,似乎还有疑虑。无奈吴上一再紧催,他也只好挪步出门。
下楼吴上就贴近孔令方,急不可耐地问:“发现什么了。”
“好像确实有实力。”
“什么意思?”
“不用担心了呗。”
“那就是说我可以担保?”
“应该没问题。”
“那就是说做成了?”
“成了。”
“真的做成了?”
“真的做成了。”
“真的做成了?”
“哎,哄你干吗!”
吴上一时不知怎么表达此时此刻的感受。她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猫身钻进汽车,临窗眺望,小镇灯影阑珊。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唐婉的《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
雨送黄昏花欲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
独语斜阑,
难!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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