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不着,我受不了_蔡康永【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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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一定是好色的。上帝如果不好色,人类只需要被捏成像包子一样就可以了。

  先想到包子的简单明了,再想到人类乱七八糟一大堆的睫毛耳屎这些东西,就会感到很疲倦啊。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在作品发表会上,上帝一再被问到这个他很厌烦的问题。

  “每件事情都要问我,都不会自己想吗?!”上帝嘀嘀咕咕的,但记者的摄影机一架好,上帝还是很有效率的露出了天堂专用的笑容——

  “设计了这么多被认为乱七八糟的零件,虽然感到惭愧,但还是衷心希望能得到爱护者的多方面利用……作为我年度代表作品的人类,也请自行尽情的彼此互相观赏、互相比较、互相爱悦吧。”

  因为没有变成包子

  人类,并没有在上个月或者上上个月,突然变成包子的模样,这表示上帝对美色的喜好,还没有停止,可以在他大门上挂一块“好色中”的牌子,加上ing的字尾,应该也是正确的。

  被这样一位上帝以手工制造的人类,如果不爱悦美色,将会是不可思议、又不负责任的恶劣态度吧。

  以上,是我为人类申请“好色许可证”的发言,接下来呢,我并没有要说“谢谢观赏”的意思,接下来我要继续为人类中因为资浅而沉默的弱者,申请“好色许可证”。

  人类中的,未成年人。

  法律啦、规范啦、教条啦,这些东西能追求的,常常不是正义,只是公平而已。公平的意思,就是什么东西你有太多了,就让你分一些给没有的。

  未成年人,拥有最多的,就是美色。

  人类,最分配不均的,最没办法公平的,就是美色。

  长得最好看的那个人,没有办法说:“这个我太多了,请大家都拿一些去用吧,拜托拜托。”

  长得最好看的人,唯一能帮不好看的人的方法,就是让他们看,看他的好看。

  跟上帝过不去

  比起成年人、很成年人,以及太成年人来,未成年人当然是好看太多了。

  为了公平起见,成年人的那些法律规范教条,就一直在“美色”上,找未成年人的麻烦——

  剪你的头发,规定你的制服,不让你爱漂亮,不让你好色。

  成年人可以秃头秃得乱七八糟也没人管,可是你不准留胡子不准留辫子——因为你太多,而他没有,而你又不分一点给他。

  在一个人最有钱的时候,不准他花钱的话,那是要他等到什么时候花钱?等他穷倒没钱花的时候吗?

  在一个人最美丽的年纪,不准他好色的话,那是要他等到什么时候好色?等他老到一粒包子的模样吗?

  那也未免太跟上帝过不去了吧?

  嘴巴也算性器官 -[你睡不着,我受不了(1995)]

  嘴巴也算性器官吗?

  “呃……这个嘛……应该算吧……常常都要用到的啊……”——这显然是位实用论者。

  “啊?怎么问这种问题呢?!”——捂住脸颊急忙逃开了,典型的、以为害羞就会很迷人的乏味女生。

  “唔,这要看你怎么定义性器官了。”——这是以编字典的态度来面对人生的、会思考的芦苇。

  对呀,性器官的定义是什么呢?怎样的器官,才会被分配到性器官的权利和义务呢?

  被喷雾的就算

  为了解答这个疑问,我找到一位已退休的电影喷雾专家。

  这位专家由于在任时期的卓越表现,现在被一家私人研究机构聘请、负责观察跳蚤的交配过程、做成记录。

  至于这家机构是不是要藉此来发展灭除跳蚤的药剂呢?这是人家的商业机密,我就没有多问。

  就算只是为了乐趣,也不关我们的事呀。

  和喷雾专家见面的时候,发生了很窘的场面——我从冷汽车厢里面跨出来,空气的温度一变,我眼睛的镜片立刻蒙上白茫茫的雾。

  本来微笑上前来欢迎我的专家,一看到我脸上这两块圆形的白雾,当场吓得倒退三步,只差没有口吐白沫。

  可比这么夸张呢?电影里就算看见了大怪物嘎吉拉,也只倒退一步而已啊。

  不论如何,我还是赶快把眼睛摘下来,让专家看见被白雾盖住的、只是我的眼睛而已,并不是他害怕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专家这才镇定下来,一边擦着汗、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请问专家,只有性器官才会被喷雾吗?”

  “嗯,根据我那时候的规定,是的。”专家补充着:“像耳朵啦、肠胃啦,这些器官,我们是不喷雾的。”

  “那,嘴巴呢?!”

  “嘴巴?”专家有点困惑。

  “对呀。如果只有性器官才会被喷雾,那为什么嘴巴也常常被喷呢?嘴巴也算性器官吗?”

  “噢,被喷雾的嘴巴吗……?!”专家寻找着适当的字眼——

  “应该说,任何器官,一旦进入了‘性的状态’,就有被喷雾的必要吧。”

  “这样说来,即使是耳朵、肠胃,只要进入了‘性的状态’,也都不能够幸免了?”

  “的确是。可说是受到性器官的连累了。”专家用了遗憾的语气。

  “所以,嘴巴也就不算是性器官啰?”

  “实在不是,不能硬说‘是’啊。”专家竟然套用了《北西北》里飞机追杀那场戏的名对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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