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妈妈嘟嘟哝哝地走进卫生间,洗漱打扮去了,我抹了抹粘满妈妈津液
的厚嘴唇,悄悄地推开里间屋的房门。
只见阔别多年的老姨心神不定地端坐在床铺边,她的身材依然是那么清瘦;
她的面庞依然是那么充满了忧伤;她的衣着依然是那么简朴,但却是整洁异常。
在老姨的身旁,是早已长大成人,却永远都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儿子吴涛,
而老姨的小女儿吴瑞,则羞达达地蜷缩在写字台旁,一只小手慌恐不安地摆弄着
一把塑料尺。
“老姨,”见我推门而入,老姨娘仨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我径直奔向老
姨,粗大的手掌紧紧地握住老姨干枯的手掌:“老姨,多年不见啊,外甥好想你
哟!”
“大外甥,”老姨激动不已地用一只小手握着我的大手,另一只小手,依然
像往昔那样,充满爱怜地摆弄着我的衣领,那干瘦的面庞,闪现着热切的柔光,
“嗬——,小力,长这么高了,长这么壮了!”
“力哥,”吴涛讨好地唤我道,我扫视他一眼,懒得理睬他,又不得不假惺
惺地应承着,躲在老姨身后的小吴瑞怯生生地唤道:“大表哥!”
“嗳,”我冲着吴瑞淡然一笑,色迷迷的眼睛顽皮地眨了眨:真是女大十八
变,越变越好看啊。眼前的表妹,与心爱的老姨一样,身段轻盈,腰肢娇巧,文
文静静地伫立着,瘦俏的瓜子脸泛着甜甜的媚笑,见我死死地盯着她,极为害羞
地低垂下头,小手依然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塑料尺。
“大外甥,”老姨重新坐回到床铺边,又将我拉坐到她的身旁,干巴巴的手
掌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面庞:“来,让老姨好好看看,这么多年喽,啊,我的大外
甥,长得真俊啊!”
“老姨,”在老姨的抚摸之下,我的心里暖洋洋的,我拉着老姨的手,轻声
问道:“老姨父呐?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唉,”听到我的问话,老姨不禁长叹一声,然后愁容满面地说道:“他,
死了!”
“哦——,”我惊讶地感叹一声:“死——了!”
“死了,”老姨怔怔地点点头:“死了,死了,唉,他这一死不要紧,工资
不开了,老姨一家人都没了活路,你老弟这小子也不学好,什么也不干,就知道
耍钱,这三耍两耍的,就把房子给耍没了!”
“豁——,”我转过头去,撇视小吴涛一眼,心中暗道:真是有其父,必有
其子啊!见我无比轻蔑地瞪视着他,吴涛惭愧地低下头去,面现尴尬地啃咬着手
指尖。
“那,”我喃喃地问老姨道:“老姨,没有任何收入,那,你们一家人,可
怎么活啊?”
“大表哥,”没等老姨回答,可爱的小表妹吴瑞抢白道:“我们租了一间又
破又小的房子住,妈妈领着我,给服装厂加工儿童服装,挣点辛苦钱,勉强维持
生活!大表哥,我们穷,没有钱,买不起最新型的电动缝纫机,只好买了一台快
报废的脚踏式缝纫机,我和妈妈就用这一台破机器,日夜不停地轮班干,妈妈心
痛我,让我干白班,而她,天天熬夜间,一蹬就是一宿,”
“唉,”老姨长叹一声,打断了表妹的话,更加忧伤地叹息起来:“算了,
算了,丫头哇,你就少唠叨几句吧,哪有挣钱不挨累的啊,大外甥,”老姨又转
向我:“只要能挣到钱,老姨不怕挨累,可是,可是,这小子,”老姨指了指小
吴涛:“你表弟他啊,总是不给老姨省心,总是给我招灾惹祸啊!”
“你,”我盯视着小吴涛:“你,又给老姨惹什么祸了?”
“我,我,我,”在我咄咄的逼视之下,小吴涛愧疚万分地吱唔着,老姨接
过话茬:“我们村里老唐家的大小子,辛辛苦苦地攒了一笔钱,准备买一辆农用
拖拉机,可是,你这个不学好、不走正道的表弟知道后,就动了邪念,三天两头
找人家,哄骗人家参与赌博。还与别人合伙做手脚,出老千,一宿黑就把人家攒
着买拖拉机的钱,骗个精光。结果,那小子输红了眼睛,看着翻本无望,找来一
根麻绳,上吊死了!”
“哇——,”我惊讶不已咧了咧嘴:“豁豁,小吴涛啊、小吴涛,你可真行
啊!”
“大外甥啊,人命关天啊,你表弟这下可惹大祸喽,老唐家报了案,县公安
局下来抓人,与你表弟合伙骗人的那几个家伙,统统都给警察收了进去,小吴涛
倒是有点鬼机灵,早早就躲到外边避风去了,警察没有抓到他,可是,总这么躲
着,哪天是个头哇,没办法,老姨就领着他,到你家来避一避!”
“吴涛他妈!”妈妈一脸湿漉漉地走进屋来:“你想的倒好,以为跑到我家
来,就都躲开警察的抓捕么,儿子,”妈妈冲我呶呶嘴:“把你三叔那档子事,
讲给你老姨听听!”
“是啊,”我瞅了瞅不可救药的小吴涛,将三叔当年来我家避祸,最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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