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大外甥,走,到大舅家住几天吧!”
“这,”我迟疑起来:“不,”听到大舅的话,我很为难,说句实在话,我
的确不愿意去大舅家,看到舅舅这身打扮,我便能推断出他的家,将会是什么模
样:“不,不,我不去,大舅,我要跟老姑玩!”
“嗨,”大舅说道:“大舅家也有人跟你玩啊,有你的表姐小姝,还有你的
表弟小小,还有,”
“去吧,”奶奶不情愿地劝我道:“大孙子,好不容易回趟老家,怎么能不
去姥姥家看看呐!去吧,大孙子!”奶奶继续说道:“去吧,大孙子,去你姥姥
家呆几天吧!”
“嘿嘿,”大舅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他微微一笑,将我抱上了破自行车:
“走吧,”说完,大舅张开双手,推起破自行车,我呆呆地坐在破自行车后,无
意之中,目光又落到大舅的屁股蛋上,哇——,那块破布丁仍然可笑地挂在大舅
的屁股后面,不停地摇来晃去。
一路上,大舅热情地与我闲聊着,我则心不在焉地应承着,一双眼睛总是不
肯离开大舅屁股蛋上那块破布丁。
大舅推着我,且走且聊地走出大约十余华里,来到一个颇具繁荣景相的小镇
子,在一条横穿小镇的街路上,在一处高大的、坚固的、青砖灰瓦的、古里古气
的北方传统民宅前,大舅终于止住了脚步:“大外甥,到了,姥姥家到了!”
我尾随在大舅的身后,胆怯地走进陌生的、用厚重的青砖砌成的,幽深古朴
的院子里,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大舅的屁股蛋,大舅将破自行车哗啦推到砖墙边,
然后,大声小气地冲着黑沉沉的屋子里喊叫道:“妈——,爹——,你们看,谁
来了?”
“哦,”扎着小围裙的姥姥第一个溜出屋门,冲着我假惺惺地微笑着:“哦
——,我的大外孙子来喽,快进屋,快进屋!”
“嗬嗬,”我吃力地迈过高高的门槛,一个身材矮胖的小老头,满脸堆着和
善的笑容,真诚地向我点着头:“啊——,大外孙子来喽,快进屋,”
“你们,过来!”大舅冲着一女一男,两个肮脏不堪的小孩挥挥手:“来,
你们认识认识,他,是你表弟,她,”大舅指着小女孩对我说道:“大外甥,她
叫小姝,我的大闺女,是你的表姐,他,”大舅又拽过满脸鼻涕的小男孩:“他,
我的小儿子,叫小小,是你的表弟。”
“嘻嘻,”身着不整的小姝久久地盯着我,然后,冲着大舅说道:“爹,表
弟长得真漂亮啊!”
“哼哼,”姥姥冷冷地说道:“这个小丫头片子,一看见男孩就要先评一评,
好看不好看,没出息!”
“来,到大舅家坐坐!”大舅拽着我的手,走进一间昏暗的屋子里,凌乱不
堪的土炕上,坐着一个身材高佻的女人,原本雪白色的衬衣已经变成乌黑色,领
口处结满让人恶心的油泥。她赤着一双大长脚,因长时间不曾用心清洗过,脚面
生满黑蝽,狭长的、已经卷曲的脚指甲里全是黑黑的脏泥。高个女人正毫无头绪
在摆弄着一张张乱纷纷的、刚刚漂洗出来的照片。见我进屋,她慌忙站起身来,
呆呆地望着我,大舅瞟了她一眼:“瞅啥啊,这是我大外甥,省城来的!大外甥,
她,是你舅母!”
“嘻嘻,”毛手毛脚、大大咧咧的舅母怔怔地冲我笑了笑,然后,蹲下身去,
继续摆弄起满炕的照片。
“哎哟,妈——,你又搞错了!”
站在土炕边的表姐小姝顺手拿起一只小纸口袋,皱着眉头提醒舅母道:“妈
——,你又搞错了,这张照片是老李家的,你怎么装到老马家啦!”
“是么,”舅母大大咧咧地笑了笑:“我咋又忘了呐!”
“大外甥,”大舅呼地掀起炕边的大木柜,没头没脑地掏出苹果和白梨,非
常大方地塞到我的手上:“吃吧,吃吧,吃完还有!”
惨淡的阳光无神地映照在屋子里,乱纷纷的土炕上散发着难以忍受的酸臭气
味,早已失去本色的被褥以及脏衣服,扯得满炕都是。窗框上的玻璃挂满污渍,
早已看不清楚外面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窗框上的灰尘足足有古铜钱那般厚重。
“表弟,”小姝放下纸袋,走到我的面前:“咱们到院子里玩一会去吧!”
“好的,”我跟在小姝和小小的身后,来到陌生的院子里,我一屁股坐在一
块废抛的石磨上,小姝也紧贴着我的身子坐了下来,小手轻轻地抓住我的手臂,
我转过头去,面无表情地瞅着表姐小姝。
小姝的肤色稍深,但却相当的细嫩,那红扑扑的,因缺少清洁而泛着微微肤
屑的脸蛋,闪现着迷人的光泽,一对明亮的大眼睛,呼扇呼扇地眨巴着,长长的、
亮晶晶黑睫毛可爱的晃动着,肥实的小嘴唇顽皮地上下舔吮着,肉墩墩的身体,
散发着股股女童特有的奶香:“表弟,你家远么?”
“远,”我非常简单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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