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远地甩在屁股后面,迎面而来的,是一片并不开阔的小池塘,在微风的吹佛
下,静静地沉吟着,几只小燕子擦着水面,一闪而过,挑衅般地溅起点点水花。
“老姨,”望着路边波光鳞鳞的小池塘、望着清澈见底的水面,我又兴奋起
来:“老姨,奶奶家的西侧,也有一个大水坑,不过,可比这个水坑大多了,…
…”
“哦,是的,小力,老姨知道,那是西大坑,的确是很大很大的,有这个水
坑十个大,是不,小力,奶奶家好么?”
“好,”我坚定地答道。
“你奶奶好么?”
“好,”我幸福地说道:“奶奶,奶奶对我最好,奶奶,……”
“小力,”老姨转过俊俏的小脸,妩媚地冲我一笑,打断了我的话:“大外
甥,想没想老姨啊?”
“想了,老姨,在家里玩的时候,一钻进大食堂,我就想起了老姨,一想起
老姨,我就想起那天半夜里,咱们打耗子的事情!”
“嘿嘿,”老姨感慨万分地微笑道:“是啊,是啊,老姨也总想那件事,你
把耗子坐在了屁股低下,嘿嘿,真好笑,把耗子压得吱吱乱叫,啊,那段经历,
老姨真是终生难忘啊!唉,小力,老姨实在不想回来,可是,……,真没办法啊,
……,哦——,小力,到了,到了!”老姨突然伸出玉手,往前一指:“小力,
咱们到家了!”
……
12
在小池塘的东侧,在一条弯弯曲曲的沙土路边,在一座高耸着的水塔旁,在
一堵东倒西整的青砖墙的尽头处,孤零零地横卧着一栋低矮简陋的小草房,在阳
光的映照之下,冷冰冰的玻璃窗眨巴着无神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似乎在
很难为情地嘀咕着:小力啊,你来了,真不好意思,俺的样子太也塞酸了,你可
别笑话俺哦!
“小力,”老姨笑吟吟地拉开吱吱呀呀的房门:“快进来吧,大外甥,让你
见笑啦,老姨家太穷了,什么也没有,就这间小草房,还是公社特殊照顾,让俺
在拖拉机修配厂的一角,简单地压了一间破草房,将就着住吧,要不咋整,唉,
都是你老姨父,没正经,把个好好的房子,给输掉了!”
我跟在老姨的屁股后面,怔怔地走进狭窄的房间里,正坐在炕上抱着小表妹
吴瑞的表弟吴涛,顿时惊呼起来:“大表哥,大表哥,”
“小力,”瘦弱的老姨双手一用力,将我抱到土炕上:“去吧,跟你小弟和
小妹玩去吧,老姨给你做饭吃!”
说完,老姨脱掉外衣,到外屋忙活起来。
哗啦——,吴涛放开尚不懂事的小表妹吴瑞,哗啦一声,拽过一把脏乎乎的
象棋子:“大表哥,来,咱们再推一把,”
“哼,”我不屑地推开了象棋子:“我才不跟你玩呐,我可玩不过你!”
咣当——,屋外传来开门声,我再次听到老姨父那讨厌的公鸭叫唤般的嗓音
:“干么啊,这是干么啊,这才什么时候,就做饭啊!”
“老吴,”老姨轻声答道:“小力来了!”
“小力,谁是小力?”
“哦,我忘了,陆陆,就是我大外甥啊!”
“嗯,”老姨父闻言,拉开里间屋的破门,瞪着混混噩噩的昏眼,漠然地瞅
了瞅我:“你来了!”
还没容我回答,老姨父早已缩回酱块般的四方脑袋,不再理睬我,很快,我
听到老姨父跟老姨低声嘀咕起来。
“什么,”正在剥葱的老姨突然惊叫起来:“什么,什么,你还玩,你没脸
啊,你有钱啊!”
“就这一次,你就帮帮我吧,我得翻翻本啊!”
“哼,翻什么本翻本,整天嚷嚷着翻本、翻本的,结果,越翻越深,家里让
你输得,什么也没有了,连精盐都买不起了!”
“他妈的,老娘们就是他妈的老娘们,磨磨矶矶的,快,把你的钱,给我掏
出来,玩的人,马上就要来喽!”
“不,”
“你给不给?”
“不给,不给,这点钱,我挣得容易么!”
“他妈的,”两人在外屋争执起来,吵嚷声越来越大,咕咚——,狗熊般的
老姨父怒气冲冲地将老姨推到搡到里间屋,老姨头发散乱,哭哭咧咧地被老姨父
推搡到墙角处,老姨父恶狠狠地握起了铁拳:“他妈的,快点拿出来,不然,老
子揍死你!”
“呜——,”望着眼前晃来晃动的大铁拳,老姨哆哆嗦嗦地把细手伸进里怀,
泪水涟涟地掏出一个小布包,在老姨父贪婪的目光注视下,老姨极不情愿地、小
心奕奕地将小布包层层展开,当露出数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钞票时,老姨父的昏
眼顿然一亮,尤如恶狼终于寻觅到了猎物,嗖地一声,无情地将钞票抢夺到手里,
然后,没好气地将老姨一推:“哼,他妈的,就是欠揍!”
“呜——,”老姨手里掐着薄薄的布片,蹲在墙角里,低垂着脑袋,嘤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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