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与“老姑”做了一件让乡邻们笑掉大牙的好事,从此,“我”
再也不能随意回到故乡,于是,故乡的生活情景,便出现一段漫长的空白,如果
直接写成年后回到故乡,显得过于唐突,为了填塞这段空白,于是,“我”在省
城乱翻了天;乱开了锅;乱冒了烟,这便是对《辽河》一文毫无意义的六十节至
一百三十节。这又臭又长的六十多节,纯粹是个人脑海里性臆幻的发泄、灵魂深
处兽欲的坦白!
过去了,总算过了,尤如恶梦醒来,从一百三十一节开始,成年的“我”,
终于再次踏上故乡的土地。可是,时过境迁,故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昨日
的宁静和纯朴,早以被喧嚣和浮燥所取代。“我”努力地寻觅着童年的痕迹,哪
怕是一点点也好,但是,没有,童年的遗迹,尤如沧海桑田般地,深深地没入地
下,随着时光的流逝,溶解在日渐风化的土壤里,永远也发掘不出来了!只有在
梦中去想见了。
于是,“我”,困惑了,“我”迷茫了,“我”对故乡的情感,发生了复杂
的转变!“我”似乎不再爱故乡,可是,又无法断然割舍下她,怎么办?
细细想来,不仅仅是故乡,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很难再找到一块清静之地,
很多情形下,我感觉自己不但对故乡的情感发生了变化,有时,我甚至怀疑自己
还爱不爱国!
这,便是面对环境每况愈下,世风江河日下,万般无奈之下,写作此文的目
的!
还是那句话,回忆过去,是幸福的!
(一百三十一)
“力,”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妈妈的眼前,老姑尽力控制着既兴奋又悲切
的情绪,抬起细白的小手,以一个长辈关切而又爱怜的目光,轻柔地擦抹着我眼
角的泪珠:“大侄,坐了大半天的飞机,你一定很累了吧,快点坐到车里去吧,
二姑在家里,正忙着给你做饭呐!”
“菊子,”妈妈一扫往日对老姑的轻蔑之色,脸上堆着极不自然的微笑,殷
勤地走到老姑的面前:“菊子啊,真得谢谢你了,这么多年来,小力买的土地,
多亏你一直帮忙照应喽!”
“嫂子,”老姑闻言,鼻子一酸,再也抑制不住,哗地淌出一滴无限感伤的
泪珠:“嫂子,谢什么谢啊,我跟力,大侄,什么说的也没有!唉——,
咦——,……”
“哥们,”看到悲悲切切的老姑,以及面面相觑的我和妈妈,为了打破这让
人过于沉闷的气氛,三裤子啪地甩掉烟蒂,一边用铮亮的皮鞋哧哧地踩踏着,一
边冲我嘿嘿一笑:“哥们,还认识我么?”
“当然认识喽,三裤子,”我转过脸来,友好地伸出手去,紧紧地握住三裤
子有力的大手掌:“嘿嘿,你就是扒了皮,烧成灰,我也认识你!嘿嘿,哟,”
我突然发现,在三裤子粗壮的手腕着,挂着一条硕大的、光灿灿的金手链:“豁
豁,好大的金链子啊,哥们,多年不见,听说,你混得不错,发了大财啊?”
“没,什——么,”三裤子肥实的面庞露出胜利者既自信又得意的微笑,而
嘴上,却假惺惺地谦虚道:“还行吧,天老爷照顾,赶上了好时机,捞了几个图
鳖纸!可是,跟你比,我就差得远喽,哥们,你现在可是咱们镇上名符其实的地
主哦!哥们,还是你有远见啊,十几万置下的地皮,如今,跳着高往上涨啊,都
伍佰万了,还是不肯卖!嘿嘿,……”
“呵呵,”我冲着三裤子会心地一笑,望着他那亮闪闪的、又粗又长的金链
子,又瞅了瞅他那脸十足的暴发户、土财主相,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难忘
的童年时代。
啊,想当年,三裤子这只挂着金链子的大手掌,肮脏得简直无法形容,并
且,穿得破衣烂衫,赤着黑脚,到处乱跑。当他的屠夫爸爸结果一头笨猪的性命
之后,哧啦一声,用尖刀凶狠异常地割开猪蹄的根部,然后,冲着三裤子虎哧哧
地瞪了一眼,三裤子心领神会地跑到死猪旁,脏手拽住臭哄哄的猪蹄,小嘴对准
被尖刀割开的裂缝,腮帮子一鼓,便呼哧呼哧地吹灌起来。
随着三裤子小肚子不停地起伏,可怜的死猪尤如气球般地膨胀起来,身旁的
屠夫满意地笑了笑,顺手拽过一条细麻绳,将猪蹄系紧。然后,爷俩一起用力,
嘿哟、嘿哟地将胀大如球的死猪,投进热气翻滚的黑铁锅里,开始刮毛!
我在故乡生活过一段时光,虽然也能心惊胆颤、笨手笨脚地杀死蠢猪,可
是,吹猪这套手艺,由于嫌脏,我却始终也没有学会,如今想来,真是遗憾啊,
手艺没有学到家哟!
而今天,我从儿时起就对之不屑一撇的三裤子,非常意外地发了横财,为了
显示他的成功,为了炫耀他的财富,便堂而皇之地,当然,也是理所应当地戴上
一条沉甸甸的金链子。不仅如此,当我的目光移向三裤子的面庞时,又有了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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