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酸,眼前再次模糊起来。
“到喽,到喽!”不知走出多远的路程,马车停在一处院落的门前,院子里
一派喜气扬扬,吴保山转过头来,再度叮嘱我道:“小家伙,到喽,千万记住,
不给红包,绝对不能下车,可别让他们小瞧了咱们娘家客,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哈,”一个穿着极不得体的中山装的大脑袋男人,堆着笑脸走到马车前:
“哈,欢迎,欢迎,欢迎漂亮的新娘和尊贵的客人!”大脑袋伸出双手,欲抱我
下车,我本能地将身子往后挪动着,不肯进入他的大手掌里,大脑袋友善地笑了
笑:“小家伙,大伯抱你下来,小家伙,别着急,你的红包是绝对少不了的!”
见我还是迟疑不决,大脑袋终于掏出一块小红纸,塞到我的手上:“拿着,小家
伙,嘿嘿,这回,可以下车了吧!”没容我作出回答,大脑袋双手一张,便将我
抱下车来,众妇女立刻拥着二姑跳下大马车,向着院门走去,刚刚走到院门口,
众妇女突然嘻笑起来,一把将二姑推到最前面,我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
见院门哗地洞开,几个比我年龄稍大一些的男孩,人人手里端着一只花瓷盆,里
面装满了黄豆、谷子、玉米粒等等,见二姑缓缓走进院子,纷纷抓起瓷盆里的谷
粒,毫不客气地抛向二姑,二姑本能地护住面颊,停止了脚步。
“操——你——妈——,”我顿时怒火万丈,冲着那几个男孩破口大骂,同
时,不顾一切地冲向前去,众妇女慌忙拽住我:“小力子,别,别骂人啊,这是
祖上传来下的老规矩啊!”
“这孩子,怕姑姑被打痛吧,嘻嘻!”
“小家伙,”大叫驴拍了拍我的肩膀:“心痛姑姑啦,嘿嘿,走,跟大伯进
屋去!”
我余怒未息,握着薄薄的红纸片,跟在大叫驴的身后,在众妇女的簇拥之下,
走进一间雾气弥漫,烟气腾腾的屋子里,在屋子的中央,放置着一张堆满菜肴的
大餐桌,大叫驴站在屋门口,扯着沙哑的嗓子吆喝着:“喂,是娘家客的,都往
这间屋里请,……”
“力,”我刚刚坐到餐桌前,旁边一个陌生的小媳妇盯着我的红纸包说道:
“力啊,咋不打开看看啊,看看老卢家给你多少压车钱啊!”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笨手笨脚地展开红纸片,里面包裹着一张崭新的,散发
着墨香的钞票,众人嘀咕道:“哦,伍圆呐!”
“真没少给啊!”
“老卢家人虽然粗野,可是,特好面子,办事情,从不拉过!”
“……”
“哼,”听到大家的议论,对面一位容貌慈祥,身材矮胖的老者,端着小酒
盅,一脸不屑地冲我哼哼道:“哼哼,小兔崽子,伍圆钱,就把你姑姑给卖喽!”
“哈哈哈,”听到老者的话,众女人扶着餐桌,纷纷仰面大笑起来:“嘻嘻
嘻,”
“嗬嗬嗬,”
“……”
“二——姑——,”我顿时羞愧难当,啪地将钞票扔到地上,伤心的泪水夺
眶而出:“二姑,二姑,呜——,”
……
17
“嗨,这个老软大啊,尽瞎逗孩子!”一个妇女抹了抹我的泪水,指着老者
对我说道:“力,你不认识他吗?他是你八爷,是你爷爷的亲兄弟!”
“来,大孙子,”八爷将灌满白酒的小酒盅,推到我的面前:“来,大孙子,
喝一杯!”
“哎呀,”众人嚷嚷起来:“这个老软大啊,都一大把的年纪了,还是没正
经,他才多大的孩子啊,就灌他酒喝,这要是把酒练会了,喝到哪天才是个头哇!”
“嘿嘿,”八爷不以为然地说道:“嘿嘿,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还没他大
呐,我们老张家就这样,从小就得练酒,这是梗横,来,大孙子,别管她们,娘
们喳喳的,咱爷俩喝酒,老张家接户口本的种子,哪能不会喝酒呐!不会喝酒,
就不算是老张家的种!”
我抹了抹眼睛,缓缓地低下头去,细细地嗅闻一番酒盅里面的白酒,啊,从
那呛人咽喉的气息里,我莫名其妙地品味出一种诱人的醇香,我立刻兴奋地端起
小酒盅,在八爷热情扬溢的怂恿之下,一仰脖,咕噜一声,便倾倒进稚嫩的喉咙
管里。哇,我的老天爷,辣死我啦,当灼人心肺的高度白酒流经食管时,产生一
种难奈的烧灼感,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几下,眼睛里涌出数滴苦涩的泪水,
八爷见状,喜笑颜开地冲我竖起了大姆指:“好样的!”八爷满意地冲我晃着肥
胖胖的大姆指:“好样的,是老张家的种,来,再干一盅,嘿嘿,”
“快,”一个妇女夹起一块香肠:“快,快,吃点菜,压一压,”
“二——姑——,”在八爷的鼓捣声中,我大大方方地端起了酒盅,望着呛
人的烈性白酒,我深情地呼唤一声:“二——姑——,”然后,咕噜一声,脖子
一扬,我又将一盅烈性白酒,痛痛快快地倾倒进咽喉里,顿时传来一阵难耐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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