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地接过奶奶屄的高级香烟:“小兔崽子,你的能量不小哇,哪弄来的风凰烟
啊!”
“小意思,小意思,”奶奶屄再度摸起工人民兵的长枪,工人民兵狠吸了一
口烟,不无得意地炫耀道:“操,没见过吧,这是最新型的连发步枪,刚刚出库
的!”
除了女孩子的小便,最能引起奶奶屄兴致的,便是各种枪、刀、棍、棒等等
武斗的器械,给工人民兵一根香烟的薄薄小惠之后,奶奶屄便如痴如醉地欣赏起
工人民兵手中的长枪来,他一会摸摸枪杆,一会碰碰枪管,最后,混浊的目光,
落在寒光逼人的枪剌上:“哇,好长的枪剌啊,这棱角,这锋口,一刀剌过去,
保准来个透心凉!”
奶奶屄不仅喜爱各种武器,更希望将其据为已有,就好像我们这些好色之人,
企图将天底下所有美女悉数尽骑胯下,一个不漏地藏匿于深宅大院。这件事我最
为清楚,在奶奶屄的家中,收集着各种令我胆颤心寒的行凶器械:民间的土枪、
三角刮刀、三节鞭、七节鞭、威力巨大的弹弓、长杆镖枪、鬼头大砍刀、数不清
的匕首,等等等等。
“操,奶奶屄的,不服咋的,”每当与人发生争执,奶奶屄便趾高气扬地拍
着胸脯,向对方宣战:“奶奶屄的,不服,是不,好,敢不敢甩个点,较量较量!”
所谓的“点”,好斗的人们,谁都知道,就是距离学校数里之遥的,一个早
已废弃的动物园。站在教学楼的了望窗上,极目远眺,一片可爱的碧绿尽收眼底,
让人不得不感叹:动物园的面积竟然是如此之大、如此的广阔、又是如此地空旷
和荒蛮,仿佛是从长白山上飘逸而来的原始处女地,极不合谐地、非常生硬地镶
嵌在喧嚣嘈杂的都市中心。
“走,”每次与人械斗,奶奶屄都要强行拉我入伍,最初,一听说去动物园
与人械斗,我不禁吓得浑身筛糠,双腿剧烈地哆嗦着,差点没瘫倒在地,看到我
这副窘态,奶奶屄不屑地撇了撇嘴:“笨蛋,胆小鬼,呶,”奶奶屄将一捆五花
八门的武斗器械,塞到我的怀里:“抱着,别怕,不让你上阵,你给我们看堆就
行!”
哦——,听到奶奶屄的话,我长吁一口气,心里多少安静一些:还好,给他
们看管武器,这个工作还算可以,总比拎着大刀片冲锋陷阵、非残既伤要强出百
倍。
所谓的动物园,却看不到一只动物,哪怕是一只小白兔也可以,没有,在广
阔无边的动物园里,所能看得见的,便是参天的松柏、没腰的杂草以及狼狈不堪
的残垣断壁。
械斗的战场,通常情况下,选择地流迳整个动物园的大河畔,她也是这个城
市最宽、最长的一条河流。那里地势开阔,并且,有一处非常理想的大沙滩,过
去,是市民们游泳、休憩的好去处,如今,则是让人谈之色变的角斗场。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奶奶屄以及他众多哥哥们械斗的缘由,绝然没有我家宿
舍楼里的那些个自命清高的大知识份子们高尚和纯洁,更与政治毫无刮葛。有些
缘由实在让人难以启齿,简直是荒唐透顶和龌龊致极,诸如:奶奶屄大哥的马子
让别人给撬了去;奶奶屄二哥家的煤炭让人偷个精光;奶奶屄姐姐让姐夫咬掉了
咂咂头;……,如此种种,都是可能发生械斗的缘由。
并不是每次械斗都要打得狼烟四起、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头破血流、断胳
膊折腿。械斗开始之前,双方参与械斗的人员列开战斗队形,在空旷的、阳光明
媚的沙滩上凶神恶煞地对峙着。对方领头的首先走出队列,那气势,那神态,仿
佛是古罗马斗兽场上的角斗士,一挨相互走到对面,便冷漠地对视一番,然后,
各自陈述此次械斗的缘由。我站在沙滩附近的林荫里,不安的目光里充满惊赅和
好奇。哈,谈着,谈着,突然,原本不共戴天的死敌,竟然让我不可思议地握起
手来,继尔,又互敬香烟。很快,双方的形队哗地散开来,杀气腾腾的沙滩顿然
祥合起来,械斗变成了和谈。
“他们怎么不打了!”我有些失望地问奶奶屄道,奶奶屄解释着:“嗨,原
来啊,大家都认识,都是一个大哥,在一个灶里吃饭,误会了!”
如果械斗的双方没有任何社会关联,那么,先期谈判便会彻底破裂,那就只
有大打出手,一决雌雄了。但只见,洁净的沙滩上,杀声四起,棍、棒、刀、枪
相互碰撞,发出阵阵脆响,听起来让我不寒而粟。
“捧他,捧他!”
“收拾他,收拾他!”
“废了他,废了他!”
“……”
咣当——,啪嚓——,我正出神地观望着眼前这心惊肉跳的械斗场面,突然,
数块半截砖头,尤如出膛的炮弹,一路呼啸而来,噼哩叭啦地落在我的身旁左右,
有一个硕大的、棱角分明,用来铺垫马路的碎石块擦着我的头皮嗖地一声,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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