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点离开台中,让他们恢复平静呢!叫菜时,老太进来喝杯咖啡,他就站在门口守着他的
车,真像是个……
(找不到好形容词),等快餐来了,他回来,叫老太坐在车上,做得未免太过分了些,
可怜的胖胖,这么一个天才,竟花这么多心智和精神,用在这批小喽啰身上。吃完饭,我怕
路上会冷,去买件毛衣,此时已无长袖厚点的衣服,随便买了件上衣。把老太送回家,我们
正式上路,已九点四十五分了,胖跟我说好一出台中,我就睡,他保证不再跟他们兜了。我
也实在太累,倒下没多久就睡着了。走到尖丰公路时我醒了,开了瓶汽水。突然他们的一部
红车超过了我们,胖一气就把车停下,我们下车走走、跳跳,有部警察局的吉普车也来凑热
闹,要看驾驶执照,抄了我们二人的身份证。胖告诉他在交通上挑不出我的错,我们是政治
问题,那警官看了身份证说二十四年生的人还有什么问题,也问后面的车子要身份证等,他
们二三个人将警官拉到一边,咕咕他说着小声话,胖说要公平,既然要登记身份证,就大家
一起登,那胖警官说当然当然,一会儿就说他们的已登记好了,胖不服说我们二个人的身份
证比他们几个人登记得还久。“路不好走,不要开太快,快点走吧!”我们就又走了,没一
会儿又看见将军小酒家,一路几乎以一百的速度前进,我又躺下睡觉。再醒时已到了桃园,
胖想在桃园街上丢掉他们,路不熟,他们没丢成,倒险些回不到大路上。开着开着开着,台
北愈来愈近了,我们由民权路的桥进台北,没想到,一进台北就又多了部车,他们早就在等
我们了。胖还打算将车停在车站,坐部计程车,花二三百块兜他们玩,他在车内睡觉。我不
希望这佯,已经这么累了,回家洗个澡,睡觉多好,何必花这笔冤枉钱?我到家己一点半多
了,妈妈在吃夜点,我也跟着一道吃,她说我们走的第二天,管区警察就来了,以前的任警
官调走了,他问妈我到哪儿去,妈说不知道,也许去毕业旅行,“到哪儿去了?”“不知
道。”“是不是跟个姓李的一起去?”“不晓得,他们好像不少人。”“是不是到台中去
了?”“也许。”那警察走到门口,又有一个穿便衣的来了,那警察跟他眨眨眼说知道了,
那人还拿出一名片,说他认得爸爸,又说:“那姓李的是老油条,叫他弟弟把车停在外头,
他再把车开走。”我们已经回来了,也不用着急了,我洗了澡,就睡觉。我实在好累、好
累,以后要玩,一定要坐火车去。
在被软禁时代,我跟小蕾不但去了日月潭,还最后去了一次荣星花园。这个花园,后来
与我还有一段故事。荣星花园的继承权,本落在辜家老六即辜伟甫手中,辜伟甫比他哥哥辜
振甫、弟弟辜宽敏上路得多,他感于他汉奸爸爸辜显荣一生受益于乡梓,亟思有以回馈社
会,以代父亲报德,故在所属事业中,力谋发展与公益有关部分。不幸时运不济,且以不善
理财,最后形成“地阔钱穷”(LAND RlCH,CASH POOR)局面,对外负债达二亿三千万,其
中尤以鹿港乡亲居多。但因全部财产足以偿债而有余,故亦不改素志。不料一九八二年问,
他的健康急速恶化,乃预立遗嘱,内容业经辜振甫签字同意在案。不期辜伟甫尸骨一寒,辜
振甫就以人所难知的原因,不守承诺。债权人中,鹿港乡亲两百多人债额一亿八千万元,辜
振甫先则拖延不予解决,继则宣称他弟弟的遗产不足偿债。债权人走投无路,乃由在辜伟甫
事业中服务二十年的一位义人林永智出面,投诉于李敖。我建议的妙计是:由辜伟甫的生前
总管周永嘉拟将其拥有的“荣星公司”百分之五的股权出让给李敖,以借用李敖的力量对抗
辜振甫。这个妙计在稍后几天的一次会议中,向辜振甫提出,当辜振甫得知可恶的李敖即将
介入时,“脸色苍白,呆若木鸡”,最后说了一句话:“假如周永嘉如此做的话,六爷(辜
伟甫)
的债务事,我从此不管了。”但在场的辜宽敏察言观色,立刻演白脸,向其五兄辜振甫
表示不得不管,说让他再次的处理处理看。于是,受各阶层尊重的蔡金涂(人称“阿城
哥”)登场了,辜宽敏请来蔡金涂向周永嘉疏通,最后同意将辜伟甫之债务全部解决。事
后,“阿城哥”拉着周永嘉间说:“这个什么李敖,到底是谁啊!好像‘老五’(辜振甫)
很怕他似的。”
周永嘉答说:“李敖吗!只是个‘后生小子’,会写一点文章,但很会骂人。”事后,
林永智以金钱相谢,我退回了。一九八六年四月十四日我回信说:“虽然你的‘感谢李大
哥’的好意,我一律心领,但钱绝对不能收。《战国策》记鲁仲连的话,说:
‘所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而无所取也。’我这次为辜家被害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李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