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快意恩仇录_李敖【完结】(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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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却不能以真名字的“今日之我”与“昨日之我”战,反倒以双重面目并存于今生今世。

  但是,若反问一下,“双重”

  固然不当,但是单一到底、冥顽至死,难道就对吗?难道老国代一做四十二年,最后同

  流合污、守口如瓶、一点底也不掀、一点省也不反,坚守“从一一而终”、昧心“仁义道

  德”,就比“双重”更好吗?又有故监察委员黄宝实者,在北京大学与爸爸同学,到台湾后

  整天用功读书不辍。有一天,他拿新著《侏儒类稿》要我看,我说:“这稿子很精审,但是

  如果不来搞这些‘学术’,而用同样的时力去搞你们监察委员的弹劾书,那该多好!‘学

  术’真是误事啊!”他又继续写《校雠学》,我回信给他说:“您的《校雠学》稿子如何

  了?你们御史老爷,不但要嫉书如雠,还得嫉恶如雠。您是监察院中数一数二的嫉恶如雠人

  物,亟盼能在这方面继续多雠一些,《侏儒类稿》少一点,‘惩贪录’、‘洗冤录’多一

  点,不也很好?”

  ……这些我亲自耳闻目击的小故事,在在都证明国民党老贼们的无奈心态,但是,以他

  们的地位,真的一直无奈而无法有作为吗?我很怀疑。一九六六年十一月十二日,故立法委

  员齐世英在他家请我吃饭,在座有梁肃戎、石坚、司马桑敦等。座上梁肃戎对我说:“我没

  有你李先生这种勇气,很多话我不敢讲。”我表示,你们也是有勇气的人,只是你们不肯讲

  而已。梁肃戎是东北人选出来的立法委员,四十年来,在他的表现中,我们却看不到他对在

  家乡的东北同胞推之以恩、或对在台湾的东北同胞援之以手、或对在台湾被他们国民党非法

  迫害的东北同胞慰之以问。梁肃戎在抗战中,有功国家;但四十年来与国民党一起误国祸

  国,有害国家,并为桑棒之耻。

  我对他功过分明,我赞扬他的当年,但却谴责他的日后,他对不起东北同胞,我为他惋

  惜。虽然梁肃戎有种种不是,但是,我仍旧欣赏他那点硬汉作风,那点硬汉在东北早就不算

  什么,但在“更无一个是男儿”的台湾政海里,他却是一个阳具毛多的怪物。阳具毛多虽并

  不表示一定是“男儿”,但比起周围的白虎成群来,至少还够看看样子。最耐人寻味的是,

  梁肃戎下台后,跟我又吃饭、对我又赠书,完全回复到一个正常的东北人,并且愈老表现得

  愈有落日余晖,他的故事,告诉我们,国民党虽然坏,但有的党员还有良知,只是显晦之

  间,愧对国人而已。又一个老贼级的故立法委员吴越潮,一天向我说:“国民党中有坏人也

  有好人。因为有坏人,所以无法把国家治好,丢了大陆;但因为有好人,所以虽然丢了大

  陆,还没完全垮台。”我回答道:“我承认国民党中有好人,但是有了又怎样?有了还不是

  有意无意间帮助坏人作恶?二十年前,在美国新闻处副处长司马笑的家里,叶公超就向我

  说,他加入国民党,原希望他两脚踩到泥里,可以把国民党救出来,结果呢,他不但没把国

  民党救出来,反倒把自己陷进去。

  可见纵使好人,加入了国民党,也无补于他自己的牺牲,只是帮国民党苟延残喘而

  已。”我一生痛恨国民党,我痛恨它,与这岛上一般痛恨它的人不同。一般人从小被它骗,

  骗得加入它,成了或做过它的党员,最后才有所觉悟,但仍要跟它接龙、跟它画虎、跟它委

  蛇、跟它待兔……我却全不如此。我从在北京念小学时就对国民党厌恶,这一厌恶使我一直

  坚持不做它的党员,虽然这一坚持,带给我几十年的不方便、“不识时务”,但我不但不后

  悔、反引为自豪:余致力不屑与国民党同流合污,凡四十年。四十年问,且由厌恶国民党,

  演变为痛恨国民党。不但痛恨,且能在有生之年、在国民党的地盘上,把这种痛恨,发之为

  文、印之成书、公之于世,李敖的伟大,于此可见。

  以上所写猪猡纪,多下笔在“中国猪”身上,而少落墨在台湾人身上,为什么?因为,

  台湾人悉为“中国猪”几十年教化的产品,为猪子猪孙,其猪性不足深论,论猪性,擒贼擒

  王擒到那票坏的外省人身上,即知源头活水、即可了然,故对台湾人属性,我点到为止。试

  看我写《共产党李登辉》、《李登辉的真面目》等书,以及与斤丰瑜合作发表独家报告——

  《揭发李登辉“鸿禧山庄”贪污舞弊案》,乃至于我写的《民进党研究》、《冷眼看台湾》

  等书,究其元凶祸者,皆那票坏的外省人使然,台湾人只是从犯而已。正因为我早就看清这

  点,因此在政治方面,我带头反抗国民党时,我心里早有准备,远在十四年前,一九八四年

  二月二十五日,我回信给牟力非,就提出《我为什么支持王八蛋?》之说,我写道:

  ……我的看法是:“‘搞民主’的中国知识分子”,即相当于反对党人士,这些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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