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快意恩仇录_李敖【完结】(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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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同学,两面做人,在庭上透露他听命上级,情非得已。起诉后法官陆祖光判我有罪,如了

  郑彦棻所愿。

  我被国民党大员郑彦棻整,还有个小插曲。一九六七年三月十六日,我开着我的凯莉牌

  小汽车,发生车祸,车的左眼被撞得凹进去、保险杆折损、左前轮撞坏、左门撞弯、上面玻

  璃分飞,我的左时和头都受轻伤,同车的洋鬼子美国人梅心怡(LynnA.Miles)膝部撞出血

  来。真够刺激。车祸原因是我开快车,正好碰到另一个开快车的计程车司机,所以,就顺理

  成章的来了一场“相见欢”。梅心怡看我在出事后谈笑自若,当场替我拍了几张照片,他说

  他要洗出来送人,叫人看看“文化太保”的镇定功夫。出事后,一个五分局的警官察看双方

  的身份证,一看到我的,就对我说:“吓,你就是李敖!我们有拘票,正要抓你,快跟我

  来!”我说:“跟你来可以,不过你们要抓我,却等到我撞车时候才找到我,未免大迟了

  吧?”他把我带到警局以后,叫我坐在外面,自己进去向长官叽叽咕咕一阵,不料却被打了

  官腔,他慌忙出来,向我道歉,连称弄错了弄错了,后来我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我

  被提起公诉时,检察官把传票发到文星书店,传我不到,警官以为我故意抗传,所以才要见

  我即拘。警官却不知道,检察官早就找到了我,所以他这次丑表功,竟弄得表错在我跟徐复

  观的讼案中,有一妙事,即徐复观约我在法院开庭后一起喝咖啡,此中趣闻,我回信写给在

  澳洲的居浩然了:

  ……我们上次的笔仗,许多人(如范光陵、林语堂之流)都说我们在“打情骂悄”,他

  们真不知道你我相思之苦!

  台湾方面,许多人开玩笑说我你“同性恋”,我们这样心肝来心肝去,倒真的有一点弄

  假成真的呢!上次我在台中跟徐复观对簿公堂,他对法官大力描写我们同性恋的可能性,他

  怕法官是白痴,特别加说:“同性恋的意思就是一个人在上面,一个人在下面……”结果法

  官不耐烦,大声呵止。我在旁边,实在忍不住笑。后来出庭后,徐复观请我喝咖啡,我们谈

  到这件事,两人又大笑不止。可惜当时你不在场,你若在场,我们两人合力把他按倒在

  地……该多好玩!惟一的问题是不知徐复观喜欢不喜欢洗澡,他如学王荆公(从不洗澡),

  那我们就划不来了!

  那天开庭后喝咖啡时,徐复观心血来潮,说了一段真心话,他说:“你李先生真是怪

  人,你念古书,念得比我们还多还好,你却主张‘全盘西化,!如果你来宣传中国文化,你

  宣传的成绩,一定比我们都好!”徐复观说得没有错,我真是对中国文化最有理解的人。徐

  复观又说出他当年对妻子不忠在外养细姨的事,自承有“惭德”,陆啸钊坐在旁边听了,一

  直笑,我也笑,我笑的是:这就是徐复观的厉害处,他会以部分但白方式表示他跟你肝胆相

  见,但是别有所图什么,你就得当心了。总之,我的敌人徐复观比同是湖北佬的胡秋原聪明

  多了,因此他可以两面做人而人不易觉察出来。殷海光“我被迫离开台湾大学的经过”文

  中,提到胡秋原、徐高阮,并直斥其名,但提到徐复观就改称“某君”,这就看出徐复观两

  面做人的功夫,他不像胡秋原那么笨,他知道殷海光有其清望,不能完全打死,因此既斗争

  又联合,使殷海光衰病侵寻,他有份;但衰病侵寻后又表演问疾吊丧,他也有份,此公最拿

  手演这种戏:在殷海光生前,打击殷海光;等到殷海光病了、死了,又冒充是他的知己,他

  一再发表改名“痛悼吾敌,痛悼吾友”等文章,并和殷海光的学生陈鼓应等串通起来,把殷

  海光描写成临终的悔罪者、临死前的对中国文化看法的转向者,这是对殷海光最卑鄙的诬

  蔑。殷门弟子堕入徐复观术中而不自知,被徐复观统战得七荤八素,真丢死人。

  可见“学术与政治之间”的好雄,一旦混入学界,就好像美洲土狼(coyote)进入羊

  群,效果非凡之至。为什么徐复观可以又做坏事又不被恶名?除了他的狡狯外,他也会闪露

  一点真性情,不全是假,令人对他另眼相看,一九八六年三月二十八日《中央日报》载:三

  十九岁的工厂职工接瑞华,酒后观看电视连续剧,不知何故突然捣毁电视机,凌晨被家人发

  现上吊自杀断气命绝,其妻抚尸渤哭,悲伤逾恒云云。我联想到蒋介石当年从广播中听到李

  宗仁当选副总统时,曾捣毁电视机;徐复观从电视中看到梁容若著书得奖时,曾捣毁收音

  机。可见“自天子以至庶人”,虽口诵圣人“不迁怒”之训,但动起手脚,却都性好此道

  也。只是收音机何辜、电视何辜,令人不解耳!但徐复观能有此种动作,亦足发人一噱。更

  有趣的是《联合报》驻日特派员司马桑敦告诉我的故事。司马桑敦说:“徐复观虽然年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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