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嫣问道:“娘,怎么要租船呢?”
“我们现在穷了,家里不给轿子,也租不起轿子了;再说一顶轿子也不够我们几个人坐呀。”
“那就坐马车吧。”
“马车也贵。马车是车钱、赶车人的工钱、牲口钱一起收;再说路上不平,我腰疼得很,颠不得。”
“船便宜些吗?”
“便宜些。船小,船家也只收力气钱;走水路也平稳,两个时辰就可到家。你们俩去租吧。”
林若涵只得领了妹妹往外走。
出得门外,原来柳水儿就在外面等着她们。三人一见面,分外高兴。若涵拿出写的字,又将昨日已在灰堆上写过的那几个字抽了出来,让水儿看,水儿竟然都认得,真是聪明奇巧。她们告诉他,她们不进城了,娘有病要先回莲藕塘;等过些时再路过蕲水镇时再给他带些字来。三人说着来到水码头。
“涵儿、嫣儿!”有人叫她们。
她俩回头一看,原来是江威,忙叫一声:“三叔!”
林江威来到跟前,问道:“你们不是到舅舅家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娘病了,住在客栈里。我们娘说先回家,等把病养好了再到舅舅家去。”
“娘让我们租条小船。”姐姐说完了妹妹说。
“你们来租船?你们娘也不怕别人讹诈你们。”
“我们娘腰疼,走不好路。”
“涵儿、嫣儿,这里太阳太大,你们先到那树下去歇着,我去租船。”江威说完向泊船处走去。
小姐妹俩应一声,牵了水儿走到大树下。三人讲了一会儿话,江威又走了回来,说价谈好了,快去见你们娘。她们才同水儿分了手,往客栈去。
兰雪绒见了林江威,又知他租了船,很是感激他。收拾了东西,结算了房钱、伙食费,就准备走。
江威见雪绒双手撑腰挺着身子往外走,那样子很是难受,就伸手去搀扶,可马上又缩了回来。他深知大嫂一贯的男女授受不亲、且如今又守了寡,这时还是在往街上去。虽他是个小叔、一个叔伯小叔、一个自己都知道无用的小叔,可大嫂的信条不可冒犯、大嫂的威仪神圣不可侵犯。哪怕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想了想,转身向老板娘低语了几句,又给了一大把毛角子钱,那老板娘便笑咪咪的搀扶着雪绒、把她送到了停靠在石坎边的小划子上。
江威携了若涵和若嫣,把她们的行李也搬到船上。又拿过两把大红油纸伞,撑开了,递一把给雪绒:“大嫂,太阳太大,遮着点儿。”又递一把给两个小侄女儿,“涵儿、嫣儿,好生照看着娘,我就不送你们了。”
“多谢三叔!”兰雪绒依着女儿的辈份道一声谢。
“多谢三叔!”两个女儿也学着娘道一声谢。
三尺来宽、丈来长的小船轻轻一摇,划动了。进了莲河,傍着岸走,钻过座座小拱桥,太阳渐渐无力的时候,她们到了莲藕塘。
付过船钱,若涵和若嫣提了包袱跟着娘上岸往家走。行不多远,忽有两个男仆跑了过来,接过东西说道:“大少奶奶怎么又回来了?该带个信儿让我们去接你们的。”
兰雪绒见迎来了两个仆人,还以为是林江威带了口信让人来接接她们,听了那两人的话,才知是有人看见她们回来了自己出来迎接的,就道:“不远,自己可以走,惊动大家不好。”
“大少奶奶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仆人的话是少有的客气,反而叫兰雪绒感到不自然了。
进了大门,好多人见了她们都露出惊讶的神态,接着就是十分的恭谦。虽是平日里有些下人们势利眼,但也还不至于拿脸子给她们看;不过今天的笑脸却明显的与以往有了很大的反差。她有些犯迷糊了,难道她出了两天的门,大家伙儿一古脑地都思念起她来了?
回到她的住处,四壁空空、又冷冷清清。因想到要在外头好长时间,又怕夏天里粮生虫、油哈喇,故屋里一粒米、一滴油都没有存,拿什么做饭吃?兰雪绒正想着要到二娘那里去支些生活用品,忽的就有仆人端进一桌好饭好菜来,这真是雪中送炭!
变化太多太大,都把她搞糊涂了。
吃过晚饭,雪绒牵了两个女儿到上房去请安、去道谢。
按理说,自老太太故去以后,全林家的人都应该往上升一升。怡字辈的应叫太爷、太夫人,威字辈的是老爷和太太,若字辈的才是少爷或小姐,可因大家都叫习惯了,以至于这些年了也没有改过口来。
前年秋后三房的按照襄威的意图已离开了莲藕塘,甘氏进城与丈夫住到了一起,荆威带着余氏去了大冶,襄威自是不会回到这里来了,只有霍氏还在这儿。她既不能到大冶去,也不愿到蕲春县城里去,故单独住在了这儿。她的开支费用还不及一般的丫头多,每天纺纱织布做针线,也不多说话,倒象林家的一个女工。二房的挺热闹,但也只热闹了个鄂威的小家,他现在已有了五个孩子。湖威长期在城里、江威一般在镇上,所以林家在什么时候都是看起来媳妇多、儿子少。
林怡坤和卓氏现在是至高无上的大帝,长辈只剩下了他俩,故他们的住处现在是上房。
腰疼的兰雪绒来请安,施过礼后,同谭氏、夏氏、任氏站在了一边,就听卓氏道:“楚威媳妇,你回来得这么急,是在哪儿得到的信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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