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_落落【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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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字}

  已经彻底不可能看清原来的那两行名字了。

  整根柱子都被各种后来人刻上的名字所覆盖。损毁最严重的区域,不得不被一块透明塑料板包围着保护起来。我想那一定就是当年写有完治和莉香名字的地方了。

  虽然维护得太晚,塑料壳下是一片被多次刻画后翻露出木质里层的淡色。

  “永尾完治”和“赤名莉香”被淹没在随后十几年,各种祈愿的留念的心里。

  在柱子旁放着几本留言簿。

  来自日本国内各地的游客,纷纷写下自己的感想。“终于看到了。”“心情很复杂。”“好感动。” “经典的魅力。”有人在一册留言簿的封面上夸张地写下:“今天总算来到了这里,不过,这是什么呀,超打击——!”激动的,伤心的,气愤的,终于实现愿望后满怀怅然的。在其中也翻到两位中国留学生的名字。

  逐条逐条浏览完,我在他们之后留了言。

  放下笔,对奥田先生说:“好了,可以走啦。”

  “噢?可以了吗?”他问我。

  “嗯,可以了。”

  两小时飞机。十二小时的长途巴士。

  一小时的电车,和半小时计程车。

  我赶来。

  {没有}

  不存在终点这回事。

  走过白线后,还是会往前走。

  没有终点。

  {久万中学校}

  走出小屋,在指示看板下坐了一会儿,等待出租车前来接我们时,我清点着照片,奥田先生把先前在便利店买的一盒三明治吃掉了。

  也许依然从情绪上流露出能使旁人察觉的低落来,奥田先生迟迟没有对这样的我说话。我也无法找到可以谈及的话题,捏着照片,脸转向另一侧。

  冬天里落光了叶子的高高的树。没有绿色。地处偏僻的萧条山庄。

  久万町所在的是这样一个海拔,回程的出租车上才看见,近处远处都是连绵的山,星星点点积着白雪。抵达久万町的巴士站后,有些打击地看到巴士要在一小时四十分后才发出。我和奥田先生站在一间不大的候车室里。墙上贴着已经过期的赏花海报。一排长凳。没有别的了。

  这样的话,不行吧。我对自己说。

  硬着头皮走向奥田先生,“……我去附近转一转。等会儿回来。”

  “哦好,那多小心。”奥田先生没有异议。

  坐落在山间的小镇集,几条细细直直的马路,安静的商店关着门。路过邮局。路过小书店。路过牙医诊疗所。道路随山势起伏。不用回头就能看到自己背后灰蓝色的高峰。

  转到下一个路口,在我眼前出现一所学校。依山而建。在主楼边有幢矮矮的体育馆,背后是高山,面前一片开阔的沙地,外围架着棒球用的防护网。

  我从学校门前的巴士站上读到它的名字“久万中学校”。

  永尾完治就读的小学,重新被拆建后的样子。

  莉香带着它的照片不辞而别,她只身前往爱媛。

  现在也见到了。

  {“咔嚓”}

  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学校周围,一度非常非常想鼓起勇气朝里走去。在校门口忙碌的学生,搬运花盆或是打扫地面。旁边的体育馆,有人拖着装满网球的筐子走去。

  偶尔有学生停下来好奇地打量我。

  又紧张又羞愧,无法上前搭话。悄悄退后几米到墙外。

  冬天傍晚四五点,山间一片铅灰色。仿佛有雾,从淡色的棒球场沙地上徐徐地扬开。把奥田先生一人留在那间候车室的我,站在细长的过街天桥上,撑着栏杆,对体育馆和前面的沙地举起相机。

  对焦。闭上一只眼睛。

  另一只眼睛里,从模糊到清晰的画面。

  ——今天就到这里了。

  ——就到这里了。

  ——十几年来。

  按下快门。

  光照入显影液。浮现朦胧的梦幻的影子。

  “咔嚓”。

  {浴场}

  这天夜晚,睡前去道后温泉洗了澡。那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大池子,许多相对年长的女性,把身子浸泡在烫热的水中。我只待了一会儿,便整个脸都烧红了,只能赶快爬出来。

  换了旅店准备的浴衣和拖鞋,想去商店街买把梳子。

  把手插在大大的衣袖里,拖鞋走着不太习惯,身子左摇右摆。

  想起某首歌。

  忘了是第几回里,从女浴室出来的莉香看见等在男浴室门口,正因为寒冷而缩着脖子的完治。

  两人一起从公共浴室回家。

  路上莉香挽起完治的胳膊,微笑着唱歌。

  某首歌。

  {歌谣}

  你已经忘了吧?

  我俩把鲜红的手巾围在脖子上,

  一块去那小巷里的澡堂。

  说好一起出来的,

  可总是我在外边等待。

  湿漉漉的头发冰凉冰凉,

  一小块肥皂和我一起打着寒战,

  你抱着我,说了句:

  “真凉呀。”

  你已经丢了吧?

  那套24色的水彩笔。

  你要给我画像,

  我总是叮嘱你画得好些,

  可从来都不像我。

  窗外流淌的是静静的神田川,

  狭窄的小屋是我的天地。

  你的眼神停留在我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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