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一边烤着鱼一边喝着青稞酒。酒是好过儿带来的,鱼是博尔用木叉刺上来的。
好过儿服了,说: "难怪你在九十年代还能当猎人。"他还说,他不行,喝酒也不行。好过儿说得不错,几口酒下肚就喝醉了,又喃喃自语一番才睡了,好在睡着之前还知道吃掉一条近三斤重的烤鱼。
博尔边喝边琢磨,分析自己追杀棕熊的心态。凭心而论,大奔并没有十分过分之处,它是只野生熊,野生熊让它怎么懂青稞的用处呢?棕熊更不会知道长得像草的青稞是珞巴族赖以生存的口粮。况且,棕熊见了博尔的妻子也只不过吓晕了她,并没有伤害她,是自己苦苦相逼才引起这一系列的事情。扑哧笑了。笑声把黑虎吓了一跳......
阴冷在峡谷中肆虐,博尔在阴冷中越来越困顿。尽管他面前生着几堆篝火,还有十条猎犬为他放风把哨,他还是不敢睡踏实。有了这一番经历,他开始理解了他的祖先生存的艰难。
博尔的祖先世代生存在雅鲁藏布大峡谷中,以猎食野兽为生。经过多少代的努力,才在大峡谷中建起部落。可以说,雅鲁藏布大峡谷是个生存十分艰难的地方,不说气候的变化无常,就说他们的青稞地吧,大多的青稞都是种在布满石块的土地里的。
博尔摇摇头,他不愿深思下去,他认为他杀不死棕熊就不配做珞巴族猎人的后代。这样,他本要退缩的念头打住了,重新坚定了猎杀棕熊的决心。
博尔站起来,给好过儿理了理睡袋,提着枪向河边走去。他并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也许因为心里的躁动,他想走走平静一下。
黑虎跳起来跟了上去,不声不响地跟着主人。它看着主人在河边蹲下来,用冰凉的河水洗了把脸,那刺骨的寒气激得主人连打几个冷战。
这时,一阵风从河道上游刮过来,风同时带来一股气味,这股气味立时被黑虎捕捉到了。黑虎扬起头吸了吸鼻子,惊得背毛耸起,"汪"叫了一声。
博尔急速地用湿淋淋的双手抓起猎枪,扭头望向黑虎。但是天太黑,天上连星星都没有,他无法看清黑虎紧张的神态。但他是个猎人,凭经验,他知道黑虎肯定发现了猎物,否则它不会发出这样的叫声。从黑虎的叫声中判断,这动物准是猛兽!
博尔猜对了,黑虎嗅到了大奔的气味。但是黑虎却在犹豫,它不知道该不该把这股气味的来源告诉主人。当它看到主人脸上紧张神态之后,它才决定通知主人。因为黑虎毕竟是条好猎犬,它不能对主人不忠实,它活着的使命就是要为主人效劳,帮主人找出猎物并服从主人的命令猎杀那些并不该死的动物!
黑虎向河上游的草滩上跑。黑虎的行动无疑在告诉博尔:我发现了目标。
头看看天空中飞来飞去的暗影,对黑虎说: "这都怪我,还是回去吧。"
黑虎却"汪"叫一声,向河支流跑去。在黑虎眼里,今天的主人又回到了过去比较可亲的时候了。这样的主人,它甘愿冒生命危险帮他完成心愿。
黑虎在草丛中跑着,很轻松地找到了被秃鹫分食了大部分尸体的大公熊。这个破碎的尸体吸引了博尔的注意。
黑虎在大公熊尸体旁嗅了一圈就向另一片草滩跑去,它用行动明确告诉主人:大奔就在附近!博尔想不出谁有这么大本事猎杀了大公熊,他好奇地看了一番,想,真残忍。大公熊破碎的尸体也许永远留在他脑海中了,直到他死。
黑虎突然停下来,背毛耸起了,扭头>中着主人吱吱叫。这种叫声提醒主人注意:大奔就在前面。博尔的心突然狂跳,抬手按按激动的心房,端起了枪,随后跟在黑虎身后向前摸进。又前进了二十余米,黑虎向侧方草丛行进,并把身体伏得很低,它用这个动作告诉主人做好准备。
天虽然很黑,但卧在草窝的棕熊却比黑暗更黑,它发出乌亮的光泽,连博尔都能看得很清楚。博尔拼命忍住想打喷嚏的中动,在这个紧要关头,这个要命的喷嚏决不能打。
博尔举了下右手,这个动作是告诉黑虎:盯准目标,要做好扑击的准备。只要黑虎跳过去咬棕熊引得棕熊跳起来,他的猎枪就能击中棕熊一扬头露出的咽喉。
博尔认为要结束了,族里人会像迎接英雄那样迎接他。同时他也感到奇怪,为什么野鸭的叫声没有惊醒棕熊呢?博尔脑海中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联想到大公熊的尸体,他怀疑这只棕熊跟那只死熊不久前发生了搏斗,那只熊死在这只棕熊爪下,而棕熊也受伤过重死在了这里。
博尔略有些懊恼,但他又一想,只要棕熊身上有枪伤,族里人就会相信是他猎杀了棕熊。这样一来,他照样可以在族人面前扬眉吐气。黑虎挨了主人上百次的揍才记牢并分清左手和右手所代表的指向的。
博尔左手一抬,黑虎就"汪"叫一声扑了上去......
卧在草丛中酣睡的正是大奔和它的干儿子小公熊。这时的大奔和小公熊正相拥而卧,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是一头熊还是两头熊。博尔的那一串喷嚏没有惊醒大奔却惊醒了小公熊,小公熊从大奔怀里爬了起来。它刚一动,黑虎就扑上来了。黑虎是瞄着大奔后背下爪的,这个方位便于黑虎扑中后脱身。
就在黑虎扑上大奔后背之时,小公熊却突然拍出一掌,这一掌正拍在黑虎往下咬的脑门上。黑虎"呜"叫一声,被小公熊揍了个跟斗,跟着小公熊咆哮着跳上了黑虎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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