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菡颓然向床边退了几步,浑身颤抖着坐下,道:“那么说,姑爷不愿意进洞房来,就是因为外头那个女人了?”
明珠看看她,咬咬牙又吐口道:“小姐,那不是个女人,听说也是一个小姐,什么祁县东关江家的二小姐,她们说他天黑前又去见这位小姐了!”
玉菡被这话一激,吐出一口血来。
明珠大惊,叫道:“小姐,您怎么了……”
玉菡慢慢拭去嘴边的血丝,含泪镇定道:“明珠,你现在就替我去见大太太,就说到了这会儿姑爷还没回来,我一个新过门媳妇,还不认得乔家的路,不知道该到哪儿去找自己的丈夫,她是嫂子,请她帮我找一找!要是找不回来,就请他们家打发轿子,送我回去!”
明珠吃惊地看她一眼。
玉菡再也控制不住,叫道:“去呀!”
明珠害怕地应了一声,快步走出。
不多会儿,乔家院子里便站满了人,人人手中一支火把。
曹氏面对众人站立,声音不大却异常严厉:“凡是这个家的人,只要还会喘气,有一个算一个,马上都给我找二爷去!不管他在哪里,是死是活,天亮前都得给我找回来!”
火把一个一个迅速散去。
明珠咬着唇,一直站在远处望,许久才折回洞房。
玉菡听了她的回话,半晌没有任何动静。明珠害怕起来,一声声地唤着她。
玉菡再也忍不住,伏身在梳妆台,肩膀耸动着,无声地痛哭起来。明珠赶紧上前安慰。
玉菡慢慢抬头拭泪,突然道:“明珠,我错了!”
明珠吃了一惊,说不出话来。
玉菡依旧这样喃喃地重复了几遍。
明珠有点不乐意了:“小姐,您怎么这么想?乔家三媒六聘地把您娶进门,大喜的日子,姑爷却不愿意进洞房,是他们对不起小姐,怎么倒是您错了?”
玉菡也不看她,沉痛道:“真的是我错了,我喜欢姑爷,就一厢情愿以为姑爷也喜欢我,我就没有想一想,姑爷他心里也可能还藏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一听这话,明珠噘着嘴跺脚道:“小姐,您这么说,可就太委屈自个儿了。咱嫁都嫁进来了……”
玉菡神情越来越刚强,摆手道:“以前玉菡不知道,错了也就错了;现在玉菡知道了,也就知道怎么做了!”
“小姐——”明珠不觉担心起来。
玉菡拭净泪水,面色平静道:“什么话也不要对人说,就当你什么也不知道!”
明珠看看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时钟依旧滴答滴答地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致庸终于被曹掌柜带人抬回乔家大院。他仍在说醉话,时不时高唱两句《告庙》。
曹氏神情沉着地看着他,一字一字道:“送进洞房!”
众人皆摇头,但还是照曹氏的吩咐办了,将醉得不省人事的致庸抬进了洞房。
月光像水更像泪一样流淌下来,玉菡看着致庸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心头万千思绪缠绕,目光中却渐渐现出柔情。
刚送他进来的时候,那张妈赔笑说二爷今日大喜,在外头喝多了,请她多多担待!玉菡兀自镇定客气地向众人道谢。
当乔家众人捂着鼻子退去后,明珠呆立一旁,看看致庸,又看看一直在注视致庸的玉菡,忍不住掩鼻道:“小姐,瞧他醉的!”
玉菡没有做声,却突然下了一个决心,走向前去,同时回头对明珠道:“快来,帮我替姑爷脱衣服。”说着她开始动手帮致庸脱靴。
明珠走上前拦住她:“小姐,看弄脏了您的衣服,我来吧!”
玉菡点点头,退后几步看明珠帮致庸脱靴,不一会儿终觉他到底是自己的丈夫,又忍不住走过来帮明珠。
不料致庸忽然醒过来,继续发酒疯道:
“你们是谁?怎么在这里?我在哪里?”玉菡脸色骤变。明珠又急又怕,看一眼玉菡道:
“姑爷,这是我们小姐!”致庸两眼通红,借着酒劲继续喊:“你们小姐是谁?我不认识她!”
“姑爷,别闹了!”明珠按住致庸劝道。
致庸又折腾了两下,闭眼睡去。
明珠看玉菡,玉菡却面无表情地继续给致庸脱衣,又回头看明珠:“把被子拿来,给姑爷盖上。”
明珠默默看她,叹一口气,拿过被子来。玉菡亲手帮致庸盖好。致庸毫无觉察,鼾声大起。
明珠在水盆里打湿毛巾,递给玉菡,玉菡仔细地帮他擦去脸上的酒渍。
明珠反倒成了看客,忍不住发愁道:“小姐,他这个样子,您怎么睡?”
玉菡小声嘱咐道:“明珠,以后要叫姑爷,别再他他他的了。”
明珠默默点点头。
玉菡渐现出干练的本相,又吩咐道:“去,让厨房做碗醒酒汤,拿来给姑爷喝!”
明珠赶紧应声去了。
这边致庸忽然叫起来:“茶!茶!”
玉菡看他一眼,端茶过来,开始有些不习惯,但还是鼓起勇气,抱起致庸的头,喂他喝茶。
喝了几口,致庸猛地趴在床边,狂吐起来。
玉菡被吓了一跳,看着他难受的样子,走过来帮他捶背,又喂他茶喝。
明珠端着一碗汤走来,看了一眼惊叫:“小姐,怎么这么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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