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纸盒上写着紫檀佛香四字,旁边还注着四十八盘装的字样,冯国富问道:“这佛香跟蚊香有什么不同吗?”
“这确是仿照蚊香式样做的。”朱崖说着,上前替冯国富拆了封。果然里面用防潮塑料薄膜扎着一叠佛香,深紫颜色,蚊香一半大小。朱崖当即拆开薄膜,取出一盘佛香来。早有香气暗浮,氤氲而至。冯国富喜欢这种香味,凑到鼻下闻闻,说:“真的好香。”
李总又从包里取出另一样东西,是一个不大的类似于高脚酒杯的陶瓷香炉。冯国富划根火柴,点燃佛香,放进香炉里。那浓郁而深沉的檀香立即弥漫开来,充溢整个办公室。冯国富双手捧了香炉,微合双眼,歙动鼻翼,认真体会着这迷人的佛香,几乎陶醉了。
见冯国富喜欢佛香,两位很高兴。朱崖说:“这种紫檀佛香不仅好闻,还醒脑清沛,养心益智。经常焚烧,即使不是佛徒,亦能陶冶情操;若有心向佛,更可直通佛性。冯主席喜欢的话,我们保障供给。”
冯国富说:“这么好闻的高级檀香味,能不喜欢吗?以后有事没事,我就在办公室里焚一盘佛香,好好享受。”
“那今天我们就不虚此行了。”李总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双手呈给冯国富。这是一张购物卡,正面写有楚南佛品专卖店专用的字样,背面标明金额一千元。朱崖一旁补充道说:“冯主席到咱们店里去,可凭卡消费。”
冯国富说:“你们也太客气了。有空一定去贵店参观参观。”
送过佛香和购物卡,两人的任务已经完成,准备告退。冯国富说:“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两人说:“冯主席有何吩咐,尽管开口,领导指向哪里,我们奔向哪里。”
冯国富笑笑,说:“我可不是你们的领导,哪敢在你们面前指东点西?是这样的,春节后政协换届,现在正紧锣密鼓摸底考察新的政协委员。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请李总来做委员,也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总故作谦虚道:“听说政协委员都是有名望的社会贤达和成功人士,我有这个资格吗?我可是想都不敢往这方面想过。”冯国富说:“你就是楚南工商界的成功人士嘛,还没有资格?”朱崖也在一旁附和:“李总还是楚南佛教事业的有功之臣哩,做个政协委员,可说众望所归。”
李总说:“两位是鼓励我了,我做得还很不够。”
冯国富一听就知道李总乐意做这个政协委员,说不定他出资赞助文史委和佛教协会的活动,又跟朱崖去敲黄主席的门,就是冲着这个委员来的。当初还以为李总不见得稀罕这个委员,看来是对李总认识不够。冯国富也就说:“李总不要再推辞,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先把你的大名推荐上去,到时有关委室会跟你联系,办理相关手续。政协偶尔有些会议和活动,李委员以后要舍得时间跟委员们多来往,打成一片哟。”
朱崖笑道:“李总听到没有,冯主席都改口叫你李委员了。”
李总感谢冯国富的栽培,表示以后一定按委员标准,从严要求自己,决不辜负冯主席的殷切期望。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身上摸摸,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冯国富,说是新印的,联系方式跟过去略有变动,以后找他,就拨上面的手机和电话号码。
冯国富瞧瞧名片,李总果然换了手机号子。
两位走后,冯国富立即去给黄主席推荐李总。敲开主席办,满屋都是浓郁的檀香味,黄主席桌上也放着一只陶瓷香炉,佛香缭绕。
黄主席说是佛教协会秘书长朱崖送的,只字不提李总。冯国富说朱崖刚才也给他送去一盒。黄主席说:“你喜欢这种香味吗?”冯国富说:“黄主席喜欢的我当然喜欢。”黄主席笑起来,说:“不见得吧?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冯国富说:“你是主席,我们要和主席保持高度一致嘛。”
“冯主席就爱说笑话。”黄主席笑道,“朱崖那小子,是要熏掉些我身上的俗气。”冯国富说:“黄主席都俗气,那我等就俗不可耐了。”
冯国富不是来讨论佛香的,转入正题说:“上次文史委和佛教协会举办的那个楹联征集活动,是花花公司的李总给的赞助。在紫烟寺办的颁奖会,李总也去了,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现在政府不是在大力提倡发展私有经营么?花花公司有些规模,在楚南也算是私企大户了,对地方贡献不小,我就推荐李总做政协委员吧。”
冯国富明白自己说了一大堆李总做政协委员的理由,其实句句都是废话,不说黄主席也知道李总是谁。然而有时废话也有废话的特殊作用,不说这些废话,黄主席怎么好表态让李总做委员呢?果然黄主席点头频频,说:“这个李总我虽然没打什么交道,却也略有所闻,口碑甚佳。这样吧,冯主席也就推荐这么一个人,我会很重视的。不过光你推荐还不行,还得由工商联报送名字,统战部摸底考察,最后才能定夺。当然这只是个程序,只要李总条件基本符合,他的政协委员就铁定下来了。”
这个道理冯国富自然明白,程序往往只是程序,程序背后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不然李总想做委员,也就不直接来找你和黄主席,而先去找工商联和统战部了。
总算可给李总一个交待了,冯国富心里也就落到了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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