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的局1~6_寒川子【1到6部完结】(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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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臣正欲安排,太师摆手止住他,转对成公道:“启禀君上,老臣得知相国出城,已使人前往寻访了。”

  “这就好。”卫成公松下一气,“若有相国音讯,速禀寡人!”

  “老臣遵旨!”

  小巫祝领着几个巫人径至楚丘守丞府,经过查问,见大巫祝的命令已经得到全面贯彻,甚是满意,当即褒奖几句,话入正题:“栗将军,听说孙相国已来楚丘,怎么不见他呢?”

  栗平惊道:“哦?相国大人几时来的?栗平未曾见到!”

  小巫祝也是一怔:“那——孙宾呢?”

  “也未见到!”

  小巫祝将眼凝视栗平,忖知他不是说谎,闷头自语:“这就怪了。他们爷孙二人既已出城,未至此处,却到何地呢?”

  栗平沉思有顷:“请问上仙,你敢断定相国大人、孙将军是到楚丘来了?”

  小巫祝顺口反问:“不到此地,他们出城干什么?”

  想想也是,国难当头,朝中真正关心百姓疾苦的,也就是相国了。栗平朗声叫道:“来人!”

  一名参将急急走进。

  “搜查附近村寨,寻访相国大人和孙将军!”

  “末将得令!”

  参将当即引人挨村查去,果见孙机正在石碾子村中。依旧活着的村人已被孙机责令放到院中,几名军卒正在按照孙机吩咐为他们送水送粮。

  参将大惊,顾不上叩见,迅即勒转马头,径回楚丘,将情况备细说明了。

  栗平、小巫祝闻听相国拆了封条,急忙赶至石碾子村,得知孙机正在一户院中救助村民,急急求见。孙机见是栗平赶到,正欲起身迎接,陡然一阵眩晕,差一点歪倒于地。

  栗平看得真切,跨前一步扶住:“相国大人,相国大人,您——您怎么了?”

  孙机额上虚汗直出,在栗将军的搀扶下,勉强走到一棵树下,靠在树干上:“水!”

  早有人递来水囊。孙机连饮几口,喘会儿气,笑对栗平道:“看老朽这身子,前几日拉肚子,竟是虚了!”

  栗平跪地叩道:“相国大人,您到楚丘来,末将刚刚得知,迎得迟了!”

  孙机指了指院子里的村民:“这些村民中,有的患病了,有的却是无病,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一概封门,如何能成?”

  栗平看一眼小巫祝:“这……回禀相国大人,末将也是身不由己,奉命行事!”

  小巫祝看到孙机的目光向他射来,知无躲处,只好跨前一步,略略一揖:“小仙见过相国大人!”手指院中的村民和拆掉的封条,“相国大人,您在此地私拆封条,擅放罪民,这是违抗君命!小仙奉劝相国大人,万不可一意孤行,毁掉大人一世清名!”

  孙机哪里将他放在眼里,又喘几声粗气,沉声斥道:“都是百姓,何来罪民?你回去转告大巫祝,让他转呈太师,就说本相说的,这样治瘟,莫说赶不走瘟神,纵使赶走,也是伤民。天下至贵者,莫过于生命,若是只为一己之私,就这么草菅人命,实非智者所为!”

  孙机义正辞严,小巫祝嘴巴张了几张,竟是一句也回不上来,面红耳赤道:“相国大人,您——您且候着,小仙这就回去奏知上仙!”

  小巫祝一个转身,走出院门,骑上快马,一溜烟尘径奔帝丘而去。

  栗平看一眼气喘吁吁的孙机,不无关切地说:“相国大人,您——身子骨要紧,要不,先到末将府上,好好将息一晚如何?”

  孙机又喘一时,摆手道:“你们去吧,老朽只想待在村里,跟百姓唠唠嗑儿!”

  栗平急道:“这——这如何能成?”

  孙机想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栗将军,本相问你,罹瘟百姓究竟有多少?”

  栗平应道:“从平阳到楚丘,方圆百里瘟病肆虐。就末将所知,迄今为止,像石碾子这样整村封门的共是八个村寨,千二百户,零星封门的有三百余户。百姓听闻罹瘟就要封门,纵有病人,也不上报,谁家有死人,更是悄悄葬掉,连哭都不敢,因而眼下究竟有多少人罹瘟,又死去多少,末将实在说不清楚!”

  孙机的两道浓眉锁在一处,许久,长叹一声:“唉,天灾是大,人祸却甚于天灾!前番魏人屠城,平阳百姓已剩无几,再此下去,楚丘也将成为空城,人丁兴旺、鸡犬之声相闻的百里沃野,就会成为无人区了!”

  栗平也是不无忧虑:“可——君上旨意如此,如何是好?”

  孙机再叹一声:“唉,君上全让瘟病吓糊涂了。没有百姓,何来国家?没有国家,何来社稷?栗将军——”

  “末将在!”

  “国家昏乱,方见忠臣!眼下君上糊涂,奸人当道,你是此地父母官,万不可乱了方寸哪!”

  栗平再叩,泣道:“末将知罪!可——可如何治瘟,末将真也不知。相国大人若有良方,末将但听吩咐!”

  “听闻墨者有治瘟之方,若得巨子前来,此瘟或可有治!老朽已使孙宾寻访墨者去了。你可使人打探,守望孙宾他们!若是他们赶到,叫他们先来此村!擒贼擒首,治病治本。瘟病既从此始,亦当由此治起!”

  栗平朗声应道:“末将遵命!”

  小巫祝一溜烟似的回到帝丘,将石碾子村发生之事细细禀过,末了说道:“孙机还让小人特别传话与太师!”

  太师趋身问道:“哦,他说什么了?”

  “孙机说,‘这样治瘟,莫说赶不走瘟神,纵使赶走,也是伤民。天下至贵者,莫过于生命,若是只为一己之私,就这么草菅人命,实非智者所为!’”

  太师闻听此言,半晌无语。

  太庙令急插一句:“孙机是狗急跳墙,大人莫听他的胡言!”

  “唉,”太师轻叹一声,“你懂什么?孙机说出此话,算是明白人。他只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孙机忙来忙去,虽不为利,却是为名。为名也好,为利也罢,不都是一己之私吗?”

  “太师所言甚是!”太庙令附和道,“前番魏人伐我,孙氏一门出尽风头,名噪天下,不想却是害苦了卫人,平阳城里血流成河,满城尽屠啊!”

  太师复叹一声,转向小巫祝:“老相国身体可好?”

  小巫祝急前一步,低语数声,末了说道:“若不是栗将军搀扶及时,他就倒在地上了!”

  老太师眉头立动,转向大巫祝:“请问上仙,观此症候,难道老相国惹怒了瘟神?”

  大巫祝转向小巫祝,问道:“老相国是否额头汗出?”

  小巫祝应道:“正是!”

  “相国是否气喘吁吁?”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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