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的局1~6_寒川子【1到6部完结】(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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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秦想了一下,对孙宾道:“孙兄,在下收拾,你去问问咋回事儿?”

  孙宾点点头,径直走进草堂,敲门道:“师姐,开门,是我,孙宾!”

  顿有一时,玉蝉儿缓缓开门,揖道:“孙士子,请进!”

  孙宾看她一眼:“师姐,方才怎么了,吓我们一跳!”

  玉蝉儿已经平静下来,缓缓从袖中摸出扇子,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孙士子,请把此物还与张士子!”

  话音落处,玉蝉儿头也不回地走入洞中。走到洞口,刚好遇到童子抱着一坛老酒出来。

  童子兴奋地说:“蝉儿姐,你可回来了。快点,张师弟他们弄来许多好吃的!”

  玉蝉儿淡淡应道:“你先去吧。”

  童子答应一声,走出草堂,远远望到张仪拿着那只破碎的花环,耷拉了脑袋走回来,大声叫道:“张师弟,美酒来了!”

  张仪却不理他,只管阴着脸,一步一挪地走到草坪上,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

  苏秦看他一眼:“贤弟,你怎么了?”

  张仪摇摇头:“鬼知道怎么了!”

  苏秦怔了一下:“咦,蝉儿在那儿伤心,你在这儿也拉了个长脸,你们二人弹的这是哪一曲呀!”

  张仪叹道:“唉,若是知道弹的是哪一曲儿,我——我——”

  见孙宾从草堂里走过来,苏秦急问:“孙兄,问过师姐了吗?”

  孙宾点点头,走到近前,将羽扇放在石几上,对张仪道:“师姐让在下将此扇还与张兄!张兄,这是怎么回事儿?”

  张仪猛地拿过扇子,反复观看,越看越是愣怔:“奇怪,我的扇子,怎么会在师姐手中?怎么回事呢?”抬头望着童子,“师兄,我的扇子为何会在师姐那儿?”

  童子反问道:“嗬,此事该问你呢,你倒问起我来了!”

  张仪正自纳闷,一直在十几步外草坪上躺着的庞涓忽身爬起,打着唿哨,慢悠悠地走过来,瞧一眼张仪,嘻嘻笑道:“咋回事儿?叫在下来说,看师姐伤心那样子,八成是遭人欺负了!”

  张仪忽地站起,手指庞涓:“庞涓,你——”

  庞涓白他一眼:“咦,在下只是说句实话,又没有说是张仁兄做的,你激动个啥?”

  张仪气道:“你——”

  张仪转向孙宾、苏秦:“孙兄,苏兄,张仪对天盟誓,如果对师姐有过半点儿不耻之举,张仪定——定遭天雷轰顶!”

  孙宾劝道:“张兄,我们相信你不是无耻之人!”

  庞涓阴阳怪气地说:“无耻不无耻,又未写在脸上!人呐,知人知面不知心,明看是个君子,暗中可就说不清喽!”

  张仪大叫:“庞涓,你——你血口喷人!”

  庞涓哈哈笑道:“血口喷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张仁兄又没做下不耻之事,在下不过说句实话,张兄为何受不住呢?”

  张仪大吼一声,一头扑向庞涓:“你这奸诈小人,我跟你拼了!”

  庞涓猝不及防,被张仪冲倒于地。紧接着,二人在草地上一翻一滚,扭打成一团。苏秦、孙宾急忙上前,竟是拉扯不开。

  童子急了,飞快跑回草堂,刚到门口,见玉蝉儿身披一袭轻纱,缓缓走出草堂。

  童子叫道:“蝉儿姐,你看他们——”

  玉蝉儿没有说话,一步一步地走向草坪。

  童子大声叫道:“张士子、庞士子,蝉儿姐来了!”

  两人正扭打着,听到童子的喊声,陡然松开。

  玉蝉儿冷冷的目光直射过来:“打呀,为何不打了呢!”

  张仪、庞涓爬起来,各自垂了头,讪讪站在一边。

  玉蝉儿向前又走几步,在离他们十几步远的地方,缓缓松掉身上的白纱,赤裸着身子站在草坪上。冷冷的月光直射下来,倾泻在这具刚满十六岁的处子胴体上,使她越发纯洁柔媚,如仙女下凡。

  四人惊得呆了,急急背过脸去。

  玉蝉儿冷冷地说道:“看呀。你们中有人不是想看蝉儿的身体吗?看呀,为什么扭头了呢?如果有谁看不清楚,可以走近前来。再看不清楚,可以打上火把。”

  整个场地寂静无声。

  玉蝉儿静静说道:“你们为何背过脸去呢?这是光明正大之事,蝉儿让你们看,你们为何不看呀?”

  四人将头垂得更低,完全被玉蝉儿的凌人气势震慑了。

  玉蝉儿一字一顿:“诸位士子,你们不是自视为当世英雄吗?你们不是小视天下吗?你们不是将治国安邦的雄心壮志挂在嘴边吗?你们这些大英雄,为何连一个小女子的身体也不敢看呢?”

  更长时间的静寂。

  童子从地上捡起白纱,急步走到玉蝉儿跟前,披在她的身上。

  玉蝉儿的眼中流出泪水,声音哽咽:“诸位士子,自从踏入这条山谷,自从跟随先生走上求道之路,蝉儿之心已经交付大道,不再属于蝉儿了。属于蝉儿的,只有这具肉体。如果哪位公子迷恋这具肉体,蝉儿愿意献出。诸位士子,蝉儿是真心的。如果你们真的能够成为英雄,如果你们真的能够拯救乱世,如果你们真的能够挽救黎民于水火,如果你们真的能够因此悟道,就算将蝉儿此身一口吞去,蝉儿又有何惜哉!”

  空气竟如凝结了一般。

  玉蝉儿又站一时,缓缓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走向草堂。

  不远处的树影里,鬼谷子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转身离去。

  张仪猛然意识到发生过什么事了,惨叫一声“天哪”,疯了般狂奔而去。

  苏秦生怕他出什么事儿,远远跟在后面。

  张仪一口气跑到小溪边,走到一棵大树前,将头重重地撞向树干,哽咽道:“师姐,我没有对不起你,我没有对不起你,我是真的没有对不起你啊,师姐——”

  苏秦似乎也已明白过来,缓缓走过来,轻声说道:“贤弟,对得起也好,对不起也好,这些都不重要了!师姐那番话不是说与你一人听的,她是说与我们所有人的!不瞒贤弟,就在刚才,在下脸上就像被人揭去一层皮似的!一个弱女子心中念及的是拯救乱世,是苍生疾苦,可我——贤弟啊,你知道不,就在昨日,就在雄鸡岭上,我——我——我一个大男人,却在对她大谈功名富贵!天哪,功名富贵——我苏秦竟然在一个胸怀天下的奇女子面前大言不惭,将富贵功名视为此生远志,何其悲哉!何其悲哉——”

  苏秦说着,两手捂脸,不无痛苦地蹲在地上,哽咽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草地上亮起一堆篝火,接着,传来悠扬的琴声。

  苏秦竖起耳朵听了一时,站起来道:“贤弟,你听,是《流水》,师姐弹的,师姐这是在召唤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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