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的局1~6_寒川子【1到6部完结】(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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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虎迟疑一下:“我——”

  朱威心头一凛:“说吧。”

  白虎压低声音:“是公孙兄的。”

  “这……”朱威惊道,“不可能吧。”

  “肯定是他的。这是左脚上的,几个月来,他一直穿它,后脚跟露底,大脚趾处有个小洞,你看是不是?”

  朱威将鞋子翻过来一看,果是如此。

  朱威的眉头皱起,思索片刻,果决说道:“白御史,拘捕公孙衍!”

  “大人,”白虎急道,“此事蹊跷,必是有人栽赃陷害!”

  “唉,”朱威轻叹一声,“我也知道是有人陷害。可这鞋子是仅有的物证,到眼下为止,公孙衍也是唯一嫌犯。再说,无论何人栽赃,真相永远是真相。”

  “下官遵命!”

  白虎领上众军卒,急朝公孙衍家奔去。走有一程,白虎顿住脚步,吩咐众人:“公孙衍武功高强,暗器了得。大家暂先随我回到府中,带好盾牌、弓弩,再行拘捕!”

  众军卒无不惊悚,掉头奔回司徒府。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风驰电掣般驶至公孙衍家的柴扉前面。公子华跳下车,不及敲门,一脚踹开柴扉,直闯进去。

  公孙衍正在院中练剑,见有不速之客闯入,也就收住步子,目光直射过来。

  “是公孙先生吗?”公子华揖道。

  “正是在下。”

  “先生大祸临头了,还在此地练剑!”

  “大祸临头?”公孙衍冷笑一声,“在下没有招谁惹谁,何来大祸?”

  “眠香楼里发生命案,官府疑是先生所为,这就拘捕先生来了!”

  公孙衍心里一凛:“你是何人?”

  “在下乃木雨亏先生的挚友,奉木先生之命前来救你!”

  “木先生?”公孙衍正自疑惑,一骑忽至,一人翻身下马,递予公孙衍一封书信,快速离去。

  公孙衍拆开书信,竟是白虎手迹:“眠香楼发生命案,陈四十二尸,现场发现一只带血的鞋子,查实是公孙兄的。朱司徒知道是他人栽赃,但仍要在下前来拿你。此事牵涉重大,在下以为,公孙兄可速走为上,详不及述,半个时辰后,在下即来捕你。”

  公孙衍真正怔了。

  “公孙兄,”公子华一旁催道,“快走吧,否则来不及了!”

  公孙衍仍旧没动。

  “公孙兄,”公子华再度出声,“在大魏都城,在陛下脚前,有人敢进眠香楼杀人,又敢陷害公孙兄,必有来头。公孙兄纵有冤屈要伸,也不在此时啊!”

  公孙衍这也清醒过来,长叹一声,走进屋中,带上余下的两捆竹简,步出柴扉,跳上公子华的马车。

  公子华扬鞭催马,疾驰而去。

  一场角逐相国之位的剧烈争斗,在眠香楼众香艳的血泊中及公孙衍的仓皇出逃中拉下了帷幕。

  数日之后,魏宫正殿举行大朝。因有特别谕旨,中大夫以上文臣武将悉数上朝,黑压压地站满了整个朝堂。上大夫陈轸似乎有所预感,穿戴齐整,脸上洋溢出志得意满的笑意。公子卬的心情也是愉快,虽说早被剥夺军权,依旧是一身甲衣,威风凛凛地站在众将之首。

  魏惠王依旧像往日大朝那样神态威严地端坐于王位,看不出任何伤感。相形之下,太子申倒是显得凄落,许是因为天香姑娘无端被害,他在自责(此前惠施早就向他发出预警,而他却置若罔闻,致使惨案发生),许是因为父王昨晚在他面前提及天香姑娘之事,厉言责备了他,许是兼而有之,在上殿之后,一直阴郁个脸,两眼无神地盯住地板。

  大朝处理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眠香楼命案。朱威跨前一步,将整个案情陈奏一遍,末了说道:“现场拣到一只带血的鞋子,经过查证,是前相国府中门人公孙衍的左脚之鞋。微臣使人前往缉捕,命案嫌犯公孙衍仓皇出逃,微臣正在部署重兵,四处缉拿。”

  朱威陈奏完毕,整个殿堂鸦雀无声,气氛显得过分沉重。

  魏惠王缓缓问道:“还有吗?”

  “微臣以为,此案疑点重重,微臣怀疑,或是有人居心叵测,栽赃陷害。”

  “有何疑点?”

  “据微臣所知,公孙衍行事端正,向与娼家无涉,更与眠香楼无冤无仇,没有杀人动机,此其一也。现场所拣鞋子虽为疑犯所有,鞋底却无泥土,不似被人穿过。另据微臣所察,疑犯的另一只鞋子依旧晾在公孙衍院中,近日并无穿过迹象。微臣认为,疑犯不可能只穿一只鞋子前去行凶。”

  “既然没有行凶,此人为何逃走?”

  朱威倒被问住了,嗫嚅道:“这——微臣不知。”

  “朱爱卿,寡人知你与疑犯过往甚密,不会是有意偏袒吧!”

  朱威跪下,叩道:“陛下——”

  “好了,”魏惠王大手一摆,“朱爱卿,寡人还是知你的。起来吧,此案你不宜再查。陈爱卿——”

  陈轸跨前一步:“微臣在。”

  “眠香楼命案,由你接手追查。无论牵涉到谁,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陈轸朗声说道:“微臣遵旨!”

  魏惠王扫过众臣一眼,缓缓说道:“好了,诸位爱卿,今日大朝,这算是个序曲,下面,寡人诏告两件大事。”

  众朝臣皆是一振,尤其是陈轸,笔直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紧盯惠王。

  魏惠王朗声说道:“国不可久无国相。自白相国仙去之后,寡人一直在物色相国人选。时至今日,这个人选,寡人寻到了。寡人要诏告的第一桩大事,就是拜相。”

  许是紧张过度,许是期盼太大,在此关键时刻,陈轸的嗓眼里突然一阵奇痒,终归忍耐不住,咳出声来。尽管这声咳嗽极是轻微,朝堂里的所有目光仍被吸引过来,似乎这个新的国相已经诏告,就是他上大夫陈轸。

  正在此时,魏惠王转向毗人,缓缓说道:“宣惠子上殿!”

  毗人朗声宣道:“陛下有旨,宣惠子上殿!”

  众臣皆吃一惊。

  陈轸、公子卬面面相觑。

  依旧一身士子之装的惠施一步一步走上宫殿,步入殿门,在惠王前面伏地叩道:“宋人惠施叩见陛下!”

  魏惠王转对毗人:“宣旨!”

  毗人从袖中摸出诏书,朗声宣告:“宋人惠施听旨!”

  惠施再拜:“惠施候旨!”

  毗人奉旨宣道:“宋人惠施,上达天文,下通地理,深晓名实,熟谙时势,堪为天下大贤,寡人祈告上苍,自今日起,敬拜惠子为大魏相国,总领文武百官,兼理内外朝政。钦此。”

  惠施叩道:“惠施领旨!”

  魏惠王看一眼毗人,毗人会意,放下御旨,捧起相国印玺,双手呈予魏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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