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的局1~6_寒川子【1到6部完结】(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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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仪再次拱手:“谢大王褒奖!”

  越王轻轻击掌,只听嗖嗖几声,几道光影闪过,身后四名剑士已如利箭般飘落厅中,在张仪四周五步之外站定,各自手持剑柄,目光如电。

  见张仪依旧面不改色,兀自不动,越王点点头,指着几位剑士对张仪道:“张子,这几位剑士是寡人的侍卫,虽说不才,在越国也算顶级剑手,听闻张子是中原第一剑,皆想领教,还望张子不吝赐教,点到为止!”

  “张仪领旨!”张仪拱拱手,身体未动,言语却对四位剑士,“诸位剑士是一个一个上呢,还是四人齐上?”

  四人皆是一震,目视越王。

  越王略略一想:“悉听张子!”

  张仪笑道:“大王既有此旨,就一齐上吧!”言讫,在厅中并膝坐下,眼睛微闭,瞧也不瞧四名剑士。

  见此情景,四位剑士心下俱是一震,当下摆出架势,抽出宝剑,如临大敌。

  说好比剑,竟然闭目端坐于中,赤手空拳,以一对四,且四人俱是一等高手,无疆纵使会尽天下剑客,何曾见过此等剑士?

  愣怔有顷,无疆终是忍不住好奇之心,伸手拦道:“慢!”

  四位剑士各自后退一步,作势站定,握剑之手俱出一层冷汗。

  无疆目光射向张仪:“张子既来比剑,为何不见出剑?”

  张仪朗声应道:“张仪无剑!”

  无疆大奇:“既是剑士,为何无剑?”

  “张仪来越地比剑,自然不需带剑!”

  “这……”无疆越加不解,“张子身上无剑,如何比剑?”

  张仪拱手道:“在中原之时,张仪听闻吴越之人善铸宝剑,大王更是藏剑无数,因而不曾带剑,只想借大王好剑一用。”

  无疆一怔,旋即爆出一声长笑:“张子此言,我道有何玄妙,不想却是借剑一用!”大声叫道,“司剑吏何在?”

  司剑吏应声而出,在越王前面叩道:“微臣叩见大王!”

  “为张子取剑!”

  司剑吏应喏而去,不一会儿,手捧一只剑盒走出。众人仅看盒子,就知是一柄好剑。

  无疆目视张仪:“张子请看,此剑可中意否?”

  张仪拿眼角稍稍一扫,迅即摇头:“此为庶人之剑。”

  无疆一怔:“何为庶人之剑?”

  “回禀大王,”张仪禀道,“就是怒目张牙者所佩之剑,可用于开肠破肚,刎颈割喉,张仪不屑用之。”

  “哦?”无疆大怔,目视伦奇、贲成,二人亦是愣怔。

  无疆略一思忖,转对司剑吏道:“为张子换好剑!”

  司剑吏抱剑退去,又过好一阵儿,抱出一只红木剑盒,打开层层锦缎,露出一柄宝剑,缓缓退去。

  众剑士一看,知是一柄极品宝剑,无不引颈观望。贲成看那剑盒,知是越王勾践赐给功臣文种的宝剑。后来文种即饮此剑自杀,越王因而名之曰“文种剑”,珍藏至今。无疆让司剑吏拿出此剑,一是相当看重这个中原剑士,二也不乏炫耀之意。

  无疆微闭双目,斜视张仪一眼,目露得意之色:“请问张子,此剑可中意否?”

  张仪微微睁眼,将宝剑从剑盒中取出,眯眼细看一会儿,并未拔剑出鞘,而是将之复归剑盒,嘴角现出一丝笑意:“此为卿大夫之剑。”

  无疆愕然,眼睛睁大:“何为卿大夫之剑?”

  张仪微闭双眼:“回禀大王,就是锦衣玉食者所佩之剑,可用于炫耀抚弄,博取功名利禄,张仪何能用之?”

  张仪此言无疑是意有所指,身为卿大夫的伦奇、贲成各现怒容,吕棕更是尴尬,又急又气又无奈,轻敲几案警示张仪。

  看到如此宝剑竟遭张仪轻蔑,周围剑士俱是震怒,齐齐将目光投向无疆。

  无疆陡然爆出一声长笑,笑毕喝道:“再换剑来!”

  司剑吏眼望无疆,用力比划一下,无疆点头。过有一刻,司剑吏指挥两个力士抬出一只精致的檀木大箱,司剑吏当殿开锁,从中取出一盒,对盒连拜几拜,将之放到无疆几案上。无疆闭眼默祷几句,亲手打开剑盒,取出宝剑,细细看过,双手递予司剑吏。

  除去张仪,厅中目光无不聚集在宝剑上。

  吕棕知道,无疆抬出此剑,必是动了杀心。斜眼望向张仪,见他仍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心头一颤,额上汗出,悄悄起身,从旁门转出剑厅,飞步奔下台去。

  远远看到吕棕脸色煞白,急奔下来,荆生情知不妙,迎上一步:“吕大人?”

  吕棕跺脚道:“张子他——唉,我命休矣!”

  香女樱唇大张,芳容失色,愣怔半晌,方才问道:“吕大人,夫君他……究竟怎么了?”

  吕棕将台上情势略略讲过,又将阮应龙在厅外埋伏弓弩手的事一并说了,末了急道:“公孙姑娘,荆先生,眼下尚有时间,你们若是速离此地,或可逃得一命!”

  不及听完,香女已是蹲在地上,呜呜咽咽,泪满香腮。

  荆生稍稍稳住情绪,转对吕棕:“吕大人,眼下可有补救之计?”

  “唉,”吕棕长叹一声,连连摇头,“纵使神仙,怕也帮不上了!在下感念公孙先生大情,本想帮点小忙,不想却是引火烧身,惹下这场灭顶之灾!”

  “吕大人且请回去,”荆生略一思忖,眉头冷凝,缓缓说道,“就荆某所知,姑爷当是天下少有的奇才,如此行事,必有道理。再说,万一有所差错,好汉做事好汉当,荆某即使粉身碎骨,也不会连累大人。”

  “唉,”吕棕又叹一声,摇头道,“连累不连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不过,眼下情势,也只有这样了。你们若不肯走,可在此处守候,在下这就上去看看。”

  吕棕作别,匆匆上台。

  见吕棕走远,荆生急扯香女拐入一个偏僻处,打声唿哨,旋即赶来五名剑士。荆生神色严肃地扫视众人一眼:“今日事急,姑爷生死悬于一线,诸位各领部众,听我暗号,按事先安排,以迅雷之势登台,先解决弓弩手,再控制越王,救出姑爷!”

  五位壮士点点头,俱自散去。

  击剑厅里空气凝滞,所有人都似屏了呼吸,目光寸步不离那柄宝剑。

  有顷,贲成的目光转向张仪。贲成知道,无疆抬出此剑,等于是亮了家底,说明他已忍无可忍,动下杀气。贲成斜眼转向伦奇,见伦奇的眼睛瞄向室外。贲成偷眼望去,暗吃一惊,因为数十名弓弩手正伏于暗处,数十支箭矢无不瞄向端坐于剑厅正中的张仪。贲成暗自佩服伦奇,同时也为张仪捏出一把冷汗。不知怎的,他开始佩服起这个剑士来。

  司剑吏双手捧剑,膝行至张仪身边,将剑轻轻置于张仪膝前,而后缓缓退去。自始至终,司剑吏未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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