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的局1~6_寒川子【1到6部完结】(3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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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再拜相泣,只不肯离去。正在此时,帐外传来马蹄声,越王知是贲成他们到了,急道:“寡人将社稷交付你们,你们——”猛一挥手,“还不快走?”

  五人泣泪,再拜数拜,起身离去。

  不一会儿,吕棕领着贲成、阮应龙走进。

  看到二人各穿麻服,无疆知道伦奇没了,泣道:“国师几时走的!”

  “刚刚走的。”阮应龙泣应。

  “走了也好。”无疆抹去泪水,转向贲成、阮应龙,“两位爱卿,眼下能走路的还有多少?”

  “十三万三千人。”贲成应道。

  “马呢?”

  “二千九百匹。”

  无疆沉思良久,吩咐道:“将马全部宰杀,让将士们吃饱肚子,吃不下的,带在身上,杀回家去!”

  贲成怔了下,望向阮应龙。

  阮应龙也是一愣。这是仅存的战马,二人本欲用它们保护越王,率先冲出重围的。

  “去吧,”无疆毋庸置疑,“传令三军,今夜吃饱喝足,明日睡上一日,养足精神,迎黑时分,向陪尾山进击!”

  贲成、阮应龙叩道:“微臣遵旨!”

  翌日傍黑,吃足马肉的十几万越人悄悄拔起营帐,向陪尾山进发。

  及至溳水,已近子夜。越人将早已拆下的船板丢入河水,铺成数条通路,众将士井然有序,踏过溳水。因声响过大,不久即为楚人察觉,战鼓齐鸣,人喊马嘶。

  贲成顾不得许多,身先士卒,率数十剑士头前杀去。那些楚人果如张仪所述,净是老弱之辈,越人却是精锐在前,个个奋勇。不消一刻,楚人丢下数百具尸体,仓皇遁去。阮应龙引兵在溳水东岸布置防守,贲成则从俘虏口中探出羊肠峡谷口所在,引众杀入谷中。

  贲成使人察看,果如张仪所言,谷中并无伏兵。谷道时宽时狭,最窄处仅容五人通过,越人只好排成一字长蛇,蜿蜒行进。黎明时分,前锋已近东端谷口,后尾仍在西端谷外。直到此时,楚将景翠似也“猛醒”过来,引领大军扑杀。负责殿后的阮应龙一面加快组织部众入谷,一面率众迎上厮杀。景翠似是再次“不敌”,眼睁睁地看着阮应龙等且战且退,钻入谷中,而后引众在谷外筑垒。阮应龙亦使人于谷口筑垒,两军对峙。

  在前开路的贲成引众率先冲出谷口,果然未见楚人。贲成大喜,即与众剑士保护无疆,寻路东去。大军呈一字长蛇形紧随其后。

  行不过一里,身后忽然传来密集的战鼓声和冲杀声,一彪军从附近林中斜刺里杀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将越人拦腰冲断,死死封牢谷口。无疆大惊,顿住脚步,回首急视,远远望见晨曦中现出一面旗帜,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昭”字。

  无疆大惊,返身就要杀回,却被贲成、吕棕及众剑士死死拦住。无疆细看过去,楚兵足有数万之众,显然是有备而来。越人多在谷中,再多再勇也冲不出那个狭小的谷口。

  无疆忖知大势已去,只好长叹一声,在众人的护卫下扭头东去。无疆、贲成等护住越王奔走一程,看到楚人并未追赶,遂顿住脚步,计点人数,见只冲出三千余人。

  前面现出一条岔道,无疆正与贲成、吕棕商议走向何处,一条岔道上尘土飞扬,又有一彪军杀出,领头一将,却是屈丐。众人不及商议,径投另一条道而去。楚人斜刺里追杀一阵,贲成分出人众殿后,且战且退。及至天黑,众人退至砥琪山,再次计点,仅余五百人众。

  又走一程,贲成看到前面有个村落,使人杀入,村中并无一人,亦无粮米。连续奔走数百里,无疆见众人早已疲乏,传令歇息。吕棕领人在村中四处寻觅,竟然找到一个藏粮地窖,使人挖出粮食,将各家各户的锅灶全用起来,众人总算填饱肚子,人不卸甲,剑不离手,彼此相依,沉沉睡去。

  不及天明,又有楚军杀至。贲成等人仓促应战,率众剑士保护无疆,从东南方杀出。

  楚人追赶一阵,也自去了。

  这一日甚是辛苦。无疆一行本欲沿江水东下,然而,无论他们走至哪儿,总是遭遇规模不等的楚人袭击。贲成提议改走山路,无疆赞同,众人向北拐入大别山,昼伏夜行,果是一路无阻。眼见将至东陵塞,无疆回视左右,见跟在身边的仅有贲成、吕棕及十几个剑士,且人人疲乏,个个饥困,步履越走越重,显然无法再撑下去,又想到二十一万大军仅余眼前几人,禁不住潸然泪出。

  众人见越王流泪,纷纷叩拜于地。

  无疆拿衣襟拭去泪水,长叹一声:“唉,诸位勇士,是无疆害了你们哪!”

  “大王——”众人泣不成声,连连叩头。

  无疆正欲说话,前方忽又传来一阵异响,急抬头望,见一队楚人蜂拥而至。

  众人扭过头来,无不瞠目结舌,因为前方数百步处,黑压压地站着无数楚卒。中间现一华盖,华盖下面昂首而立的竟是楚王熊商。左右两侧各有一军,将者分别是太子熊槐与客卿张仪。张仪身边虽无楚卒,却有数十褐衣剑士,排在最前面的是公孙蛭、公孙燕和荆生。

  楚人渐渐趋前。

  无疆不退反进,引众人直迎上去。

  距五十步远时,双方各停下来。

  张仪依旧是赴越时的打扮,手持羽扇。张仪将羽扇轻摇几下,因天气不热,这个动作就显得分外扎眼。越王、贲成及众剑士似乎对所有楚人都视而不见,独将目光转向张仪。

  吕棕更是目瞪口呆,手指张仪,惊道:“张……张子……你……”

  张仪袖起羽扇,在车上深深揖道:“中原士子张仪见过大王!见过贲将军!见过吕大人!”

  贲成如梦初醒,持剑怒道:“张仪,越国与你无冤无仇,你……缘何连设毒计,陷害我们?”

  张仪再揖一礼:“回贲将军的话,是越人自取其辱,怎能说是受仪所害呢?”

  贲成气结:“你你你……你真是个无耻之人!分明是你蛊惑大王弃齐伐楚,为何反说是越人自取其辱?”

  “贲将军息怒,”张仪又是一揖,侃侃说道,“容仪辩解一言。”

  贲成怒道:“你……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休再聒噪,吃我一剑!”仗剑正欲冲出,无疆伸手拦住,淡淡说道:“贲爱卿,他说得是,的确是寡人自取其辱!”转向张仪,揖道,“张仪,无疆沦至此境,并不怪你。不过,寡人尚有一事不明,请张子指教。”

  张仪回揖:“大王请讲。”

  “假使无疆不听张子之言,一意伐齐,结局将会如何?”

  “就如眼前,只不过站在大王前面的是齐人,而不是楚人。”

  无疆先是一怔,继而微微点头:“嗯,寡人信了。寡人还有一问,请教张子。”

  “大王请讲。”

  “照张子之说,既然伐齐、伐楚结局都是一样,张子为何不使齐人成此大功,而独施惠于楚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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