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一听就生气了,马上叫宝玉。宝玉也不知是什么事,忙着赶了过来。贾政劈头就问:“该死的奴才!你不读书也就算了,怎么又做出无法无天的事来!那个琪官是为忠顺王爷服务的人,你这个卑贱的东西,为什么去勾引他,让我跟着受罪。”宝玉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回答:“‘琪官’是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怎么会去勾引呢!”说着,他就哭了。
大总管冷笑着说:“公子也不用假装了,早说出来大家都好。”宝玉仍然连声说不知道。大总管又冷笑着说:“证据都有了,公子还耍什么赖呢?难道当着老大人的面讲出来,公子会好受吗?你说不认识琪官,他的红汗巾怎么扎到了公子腰里了?”你说,人家忠顺亲王不调查一番,会这么明目张胆地上门兴师问罪吗?宝玉早把礼服脱下来了,证据当然就暴露了。
宝玉一听,目瞪口呆,人都傻了,心里暗想:“他连这样秘密的事都知道了,大概别的也瞒不过他,不如赶快把他们打发走了,免得他再说出别的事来。”他这又想错了,大总管很可能就知道这么多,不然也不会跑这里来。他这样想了,就说:“大人既然知道内情,怎么不知道他买房子的事?听说他在东郊一个叫什么紫檀堡的地方买了房子买了地。他应该在那里吧。”大总管笑了:“这么说,他一定是在那里。我先去找一找,如果没有,还得来请教啊。”说着,他急急忙忙地走了。
贾政早气得嘴都歪了,一边送那个总管,一边回头指着宝玉说:“不准走!等会儿有话问你!”他把大总管送出门,转身回来,看见贾环带着几个小仆人乱跑,就大声地喊:“给我打!”贾环吓得骨头都软了,赶紧低头站下。
贾政黑着脸问:“你跑什么?伺候你的人呢!”贾环见父亲发大火了,趁机说:“不是乱跑,是看到那边井里淹死了一个丫头,人头这样大,身子这样粗,实在太恐怖了,所以才跑了过来。”贾政奇怪地问:“好好的,谁去跳井?我家从没有这样事情,从祖宗开始,都是宽厚仁慈地对待仆人们的。大概是这几年我对家庭管理不严格,才惹出这样灾祸啊!”他大声地命令快叫贾琏、赖大、来兴。贾环赶忙上前拉住贾政的衣襟,跪下来说:“父亲千万不要生气。除太太屋里的人,别人一点也不知道。我听我母亲说……”说到这里,他回头往四处看。贾政明白他的意思,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小仆人们,他们赶紧退了下去。
贾环悄悄地说:“我母亲告诉我说,宝玉哥哥前天在太太屋里,拉着丫头金钏儿****不成功,就打了她一顿。金钏儿受不了羞辱,就投井死了。”这还了得,贾政气得热血一下子冲到了脑门,大喊:“快把宝玉弄过来!”
他一边往书房里走,一边下令:“今天再有人劝我,我把全家都交给他!我干脆把头发剃光,找个没人地方自己结束一生。生下不成器的孩子侮辱了祖宗,我有罪啊。”门客和仆人们知道又是为了宝玉了,吓得一个个都紧闭嘴唇,慌慌张张地退了出来。贾政气喘吁吁,直挺挺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不住声地喊:“把宝玉抓来!拿大棍子!用绳子捆上!把所有的门都关上!有人胆敢去报信,立刻打死!”仆人们谁敢说别的,齐声答应,有几个人去找宝玉。
宝玉听见贾政命令他“不许动”,早知道今天没好事了,但是没想到贾环又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如果知道事情的严重,他应该先逃跑才对。在过去,做儿子的敢这样做吗?不像现在,当儿子的可骄傲了,当爹的话说多了,儿子抬腿就走――这还算对爹客气的。
宝玉在大厅里干转圈儿,找不到个人去向王夫人和老太太求救。突然,一个老婆子走过来。宝玉追过去拉住她,哆嗦着说:“快去送信:老爷要打我!快去,快去!要紧,要紧!”宝玉嘴也不利索了,没说清楚,老婆子偏偏又耳聋,别的听不到,把“要紧”又听成了“跳井”,笑着说:“跳井让她跳去,二爷怕什么?”宝玉更着急了,使劲喊:“你出去叫我的跟班来。”老婆子继续自说自话:“有什么大不了的?早处理完了。太太赏了衣服,又赏了银子,这还有什么问题啊!”可不是嘛,最便宜的就是人命啊!
宝玉急得光剩跺脚了,仆人过来传达贾政的命令,他只好跟着过去。贾政一见他,眼睛红得都要冒血了,也顾不得列举罪行了,直接宣判:“堵起嘴来,把他打死!”仆人们哪敢违背,只好把宝玉按在凳子上,举起大板子打了十来下。不过,他们也不敢真打啊,要是打坏了,等人家当爹的气消了能饶了他们吗?有些当差的、仆人打人的技巧特别高,喊的声音很高,板子的响声也很大,但不会对皮肉造成多大伤害,更不会伤着筋骨。
贾政不傻啊,一看就明白了,他抬脚就把打板子的仆人踢倒了,自己操起大板子,咬着牙玩儿命地猛拍了三四十下。门客们发现打得不对,已经不是惩罚了,变成杀人了,赶紧上前拦着劝。贾政的大脑已经着火了,怎么会听进去,他又大喊:“你们问问他干的那些好事,能饶恕吗?平时就是你们把他惯坏了!”贾政啊,自己没教育好孩子,怎么能够怪别人呢?话说回来,既然知道这些人对孩子的成长不利,为什么不采取措施把他们赶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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