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话红楼梦_韦岽【完结】(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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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美好的见面让鸳鸯无疑给搅了,表弟赶紧从树林和花丛穿过去,从角门出去了。司棋一夜没睡着,又后悔又担心。第二天见了鸳鸯,她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很过不去。因为心怀鬼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苦熬苦捱的两天,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她才算放下心来。这天晚上,忽然有个老婆子来悄悄地告诉她:“你兄弟竟然逃走了,三四天没回家。现在正派人四处找他呢。”司棋听了,气了个半死,咬牙切齿地想:“就算是闹出事儿来,也该死在一处。他枉做了个男人,自己先就跑了,可见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其实,不一定这样的,很多时候是因为年轻不知道怎么办好,才被吓跑的。她这又加了一层气,身体可就不行了,第二天就躺在床上病了。

  鸳鸯听说那边无缘无故地跑了一个小男仆,园子里司棋又病重,正要挪到外边去,就猜到这两个人是被吓坏了,因此自己反倒过意不去了。她假装来探望司棋,支出别人去,马上站起来发誓说:“如果我告诉一个人,现在立刻就死了!你只管放心养病,别白白糟踏了自己的小命儿。”司棋一把拉住她,哭着说:“我的姐姐啊,咱们从小儿一起长大的,你从来不拿我当外人对待,我也不敢怠慢了你。现在我虽然走错了一步,你如果真的不告诉一个人,你就和我的亲娘一样。从今天开始,我活一天就是你给我一天,我的病好了以后,给你立个长生牌位,我天天烧香礼拜。我死了以后,变驴变狗都要报答你。俗语说,‘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过两三年,咱们都是要离这里的。俗语又说,‘浮萍尚有相逢日,人岂全无见面时。’如果以后咱们遇见了,那时我又怎么报你的恩情啊。”她一边说,一边哭。这一席话反把鸳鸯说得心酸了,也哭起来了。她点头说:“正是这话。我又不是管事的人,我何苦去败坏你的声名。况且这事我自己也不好开口对别人说。你就放心吧。养好了身体,可要安分守己了,再不许胡作非为了。”司棋在枕上不住地点着头。

  鸳鸯又安慰了她一番,才告辞出来。她知道贾琏不在家中,又想到这两天熙凤身体不舒服,就顺路来探望她。鸳鸯刚到堂屋里,只见平儿从里间屋出来。见了她来,平儿忙上来轻声地笑着说:“才吃了一口饭睡了午睡,你先到这屋里坐一会儿吧。”鸳鸯就和她到了东边屋里来。小丫环马上倒了茶来。鸳鸯轻声地问:“你奶奶这两天身体怎么样?我看她懒懒的。”平儿看看屋里没别人,就叹口气说:“她这样懒懒的也不是一天了,一个月前就这样了。这几天受了劳累,又受了些闲气,把这毛病又勾起来了。这两天比原来还多了些毛病,所以支持不住,就让大家看出来了。”

  鸳鸯忙说:“既然这样,怎么不早请大夫来诊治呢?”平儿叹口气说:“我的姐姐,你还不知道她的脾气吗。别说请大夫来吃药了,我看不过去,问了一声身上觉得怎么样,她就生了气,反说我诅咒她了。就是这样,她天天还是查这问那,自己不肯想开些,先好好地养好身体。”熙凤为什么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病了?怕丢了权力?估计,应该主要是怕丢人,因为她得的是妇科病,这在过去是很丢人的。鸳鸯说:“虽然这样,还是应该请大夫来看看是什么病,也都好放心啊。”平儿说:“我的姐姐,说起病来,据我看也不是什么小毛病。”鸳鸯忙问:“是什么病呢?”平儿往前凑了一凑,趴在耳朵边说:“只从上个月来了月经,这一个月竟然沥沥淅淅地没有止住。这难道不是大病吗?”鸳鸯惊讶地说:“嗳哟!找你这么一说,这可不成了血山崩了。”“血山崩”,那血可就流得太多了,属于非常严重的妇科病了。平儿忙“呸”地啐了一口,又轻声地说:“你是个女孩儿,怎么说这样的话来诅咒人呢。”听到不吉利的话,人们习惯往地上“呸呸呸”地啐三口,就说可以消灾驱邪。鸳鸯不禁红了脸,也轻声地说:“我确实也不知什么是血山崩。你倒忘了吗,我姐姐就是得这病死了的。我也不知是什么病,后来也听见妈细说了说,才明白了一点儿。”平儿笑着说:“我真是忘了,你你是该知道的。”

  两人正说话,一个小丫环进来对平儿说:“刚才朱大娘又来了。我们告诉她奶奶才休息了,她就去了太太那里了。”平儿听了,点点头。鸳鸯问:“哪一个朱大娘?”平儿说:“就是那个媒婆朱嫂子。因为有什么孙大人家来向咱们求亲,所以她天天死缠烂打。”话还没说完,一个小丫环跑进来说:“二爷进来了。”这时,贾琏已走到了堂屋门,嘴里还叫着平儿。平儿答应着刚想迎出去,贾琏已找这间屋来了。到了门前,他看见鸳鸯坐在炕上,就停住脚步,笑着说:“鸳鸯姐姐,你这样尊贵的人,怎么到我们这低贱的地方来了。”拍马屁,必然有想法啊。鸳鸯还是坐着,笑着说:“我来向爷和奶奶请安问好,你们偏偏又不在家的不在家,睡觉的睡觉。”贾琏笑着说:“姐姐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地伺候老太太,我还没看望你去,哪里还敢劳动你来看我们。真是巧得很,我刚要找姐姐去。因为穿着这袍子热,想先来换了夹袍子再过去,不想老天可怜我,姐姐先在这里等我了。”他一边说,一边在椅子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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