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走到贾母门口,心里略微明白些了,回头看见紫鹃搀着自己,就停下来问:“你来干什么的?”紫鹃陪着笑说:“我找了手绢子来了。刚才见姑娘在桥那边呢,我就过来问姑娘,姑娘没搭理我。”黛玉笑着说:“我估计你来瞧宝二爷来了呢,不然怎么往这里走呢。”紫鹃见她糊里糊涂的,就知道黛玉一定是听见那丫环说什么话了,只好笑着点头。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那一个已经是疯疯傻傻,这一个又这样恍恍惚惚,如果两个人说出什么不合礼法的话来,那可怎么办呢?可是,她也不敢说别的啊,只好搀着她进去。
奇怪的是,黛玉的身体也不像刚才那样软了,也不用紫鹃掀帘子,自己掀起帘子就进来。这时,屋里很安静,贾母在屋里睡午觉,丫环们又偷着出去玩的,也有打盹儿的。袭人听见帘子响,从屋里出来一看,见是黛玉,就客气说:“姑娘快到屋里坐吧。”黛玉笑着说:“宝二爷在家吗?”袭人不明白什么意思,刚要答话,只见紫鹃在黛玉身后朝她努嘴儿,指着黛玉,又摇摇手儿。袭人还是不明白,也不敢说话了。黛玉也不理会她们,自己走进屋里。宝玉在那里坐着,也不起来让座,只瞅着嘻嘻地傻笑。黛玉自己坐下,也瞅着宝玉笑。两个人也不问好,也不说话,也不互相客气,只管对着脸傻笑起来。袭人见这个样子,感觉不对劲儿,但也没办法。忽然,黛玉开了口:“宝玉,你为什么病了?”宝玉着回答:“我都是为林姑娘病了。”这话在过去可是不能随便说的。袭人和紫鹃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把这个话题岔开。可是,宝玉和黛玉有都不说话了,仍旧傻笑起来。袭人看出,黛玉心里比宝玉还要糊涂,就轻声地对紫鹃说:“姑娘身体刚刚好了,我叫秋纹妹妹和你一起搀着姑娘回去休息吧。”她又回头对秋纹说:“你和紫鹃姐姐送林姑娘回去吧,你可别乱说话。”秋纹笑了笑,也不说什么,就走上去,和紫鹃一起搀起黛玉。这两个人可称得上是“情痴”了。
黛玉就站起来,还是只管瞅着宝玉笑,点着头儿。紫鹃又催促说:“姑娘回家休息吧。”黛玉大声地说:“可不是吗,我该回去了。”说着,她就转身笑着出来了,仍旧不用丫环们搀扶,自己走得飞快。紫鹃和秋纹后面紧紧地跟着。黛玉出了贾母的院门,只管一直往前走。紫鹃连忙上去搀住她:“姑娘往这边走。”黛玉仍旧笑着往潇湘馆来。离门口不远了,紫鹃说:“阿弥陀佛,可到家了!”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见黛玉身子往前一栽,“哇”的一声,一口血直吐出来。
黛玉身体一直很柔弱,再加上前段时间得了病,身体就更虚弱了。这次反常的行动,体力严重透支,她还能活得了吗?
请看下回。
正文 第九十七回 林黛玉焚烧诗稿 …
黛玉吐出血来,差点儿晕倒。亏了还有秋纹,紫鹃和她挽扶着黛玉到了屋里。那时秋纹走了以后,紫鹃和雪雁守着。她渐渐苏醒过来,问紫鹃:“你们哭什么?”紫鹃见他说话明白,倒放了心,就说:“姑娘刚才从老太太那边回来,身上觉着不大好,吓得我们没了主意,所以哭了。”黛玉笑着说:“我哪里就能够死呢。”这一句话没说完,又喘成一团。原来黛玉听到宝玉结婚的消息,又急又气,所以精神就糊涂了。刚才她回来吐了这一口血,心里反倒渐渐明白过来。她见紫鹃哭哭啼啼的,才模模糊糊地想起傻大姐的话来,这时候也不伤心了,只求赶快死了就了结了。紫鹃和雪雁想把她的情况汇报上去,但又怕像上次,熙凤又会埋怨她们大惊小怪了。
秋纹回去的时候,贾母正好午觉睡醒了,看见她神情慌张,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秋纹连忙把刚才的事禀报了一遍。贾母大惊说:“这还了得!”她连忙派人叫王夫人和熙凤过来,告诉了她婆媳两个。熙凤赶紧声明:“我都嘱咐到了,这是什么人走漏风声了。这不更难办了吗。”贾母说:“且别管那些,先去看看怎么样了。”说着,她起身带着王夫人、熙凤去探望。
她们去了一看,见黛玉脸色煞白煞白的,一点儿血色都没有,昏昏沉沉,气息微弱。好半天,她又咳嗽了一阵,丫环递过痰盂,吐出来的痰里都有血。大家都慌了神。黛玉微微睁开眼,看见贾母在旁边,气喘吁吁地说:“老太太,你白疼了我了!”贾母听了,十分难受,说:“好孩子,你养着吧,不怕的。”黛玉微微一笑,眼睛又闭上了。有丫环禀报:“大夫来了。”于是,大家回避。王大夫跟着贾琏进来,诊了脉,然后说:“不碍事的。这是生气伤肝,肝不藏血,所以神气不安定。用敛阴止血的药,才能治好。”他说的都是中医术语。王大夫说完,就又和贾琏出去开方取药去了。
贾母看黛玉气色不好,出来以后对熙凤她们说:“我不是诅咒她,看这样子,不容易好啊。你们也该替她准备准备,冲一冲。如果好了,大家就都省心了。就算出了什么情况,也不至于到时候又忙乱了。咱们家里这两天正好又有事呢。”是啊,家里人正忙宝玉的婚事,怎么顾得上黛玉呢。准备什么?准备棺材、寿衣等。冲一冲,和冲喜一样,都是破解坏运气,不过,冲喜使用喜事去打退厄运,这里是故意用棺材和寿衣来对抗死神。这似乎是一种以毒攻毒的方法,用大义凛然把死神吓跑。不过,贾母这样说,也是自己的建议找个幌子啊。熙凤赶紧答应着。贾母又问了紫鹃一遍,到底也没弄清是谁走漏了消息。贾母十分不高兴地说:“孩子们从小儿在在一起玩,这种情况很多。如今长大了,懂的事情多了,就该分开些,这是做女孩儿的本分,我才从心里疼她。如果她有别的想法,那成了什么人了呢!我可不是白疼她了。你们说了,我倒有些不放心了。”她回到房间,又叫袭人来问。袭人又把对王夫人说的话汇报一遍,又说了说刚才黛玉来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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