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相寇准完全相反,君子不以私德爱人,在公务上绝对不附和任何人。他说:“澶州合适,但是大军在外,陛下亲临很有必要,而且越快越好,可速不可缓。”
东府宰相各执一辞,西府的枢密使们就成了决定xing的砝码。正使王继英说:“国家重兵多在河北,陛下亲征一可壮军威,二可亲自谋划各路军队的配合,而且可以随机应变,尽速决策。但是澶州是最远端的极限,不可跃过。尤其是要掌握时机,澶州的实际qíng况决定了没法早去。所以,臣以为要缓。”
寇准是少数,于是就此决策,宋朝依然选择了严阵以待,就像以往一样,把主动权jiāo给了契丹人。但是战报已经迅速传遍了宋朝北疆的各大军城,所有军队进入临战状态。
十六个月了,定州大阵、威虏军、北平寨、保州,十五万宋军养jīng蓄锐已经超过整整一年,决战终于到来,宋军的勇士们就像他们开国时的前辈那样,临战决胜,不管是南方的割据朝廷,还是北方的异族敌寇,等待他们的是鲜血、刀锋,以及辉煌惨烈的胜利!
第二十一章 澶渊……澶渊!
战斗最先爆发在边境最前端的威虏军城。辽军倾巢而出,契丹人的皇帝、太后,以及新统帅萧挞凛统统出现在前线,全军数量在二十万以上。
威虏军城却只有六千jīng骑。主将是魏能,副将是白守素和张锐。它身后的定州大阵虽qiáng,但是步兵居多,不利于迅速移动,从计划到现实,根本不能指望大阵前移来救援。于是在辽军杀到之前,威虏军、北平寨还有保州之间的宋军主将们就都私下里耳语了一番……之后空前大战的前奏就让人哭笑不得。
辽军最先派出来的居然是个外国和尚(树蕃僧为帅),只带了一百多个辽兵出来打劫宋朝的边民。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马上就惊喜万分,中了头等大奖。
二十万辽军压境,契丹皇帝御驾亲征,面对区区一个弹丸之地威虏军,能想象宋军还敢出城吗?于是这位和尚大哥正在充分享受打劫的快乐,就被突然出现的大群宋军所包围,砍瓜切菜一样,一百多个辽军片刻间身首异处,该和尚下马投降。
然后宋、辽两军都怒不可遏。在宋朝,魏能杀心难耐,满心带队出城砍个有分量的契丹脑袋,却不料只拿一个混账外国和尚开刀,呸,真晦气!可在辽军,这真是奇耻大rǔ,在皇帝面前丢了大人。
辽人是纯真无邪的佛教徒的,不说别的,现在的前锋大将除了顺国王萧挞凛之外,还有一位叫六部大王萧观音奴。怎样,可以崇拜到这个地步,但是别吃惊,这是小意思,契丹国王耶律隆绪的小名更伟大,叫文殊奴……可是宋朝人居然敢这样对待佛门弟子!
辽军立即出动jīng兵追击,这正中魏能下怀,来得好,他在城外等着,两军相遇,第一场血战就此爆发。魏能是宋军中有数的勇将,这时奋勇厮杀,但是寡不敌众,关键时刻,他率部向后面稍微退了一点,这时他的脸上应该带着一丝非常诡异的笑容——他的后面有一个辽国人的噩梦。
北平寨的张凝!
就是那位在大雨中冲上长城口,一路斩杀辽军过两万的战场屠夫!张凝出战,压抑了十六个月的bào戾把和魏能消耗了大半军力的辽军立即摧垮,契丹人仓皇败退,向大部队求援。
但是辽国的三巨头却没什么反应,这个混账威虏军,真是又臭又硬,这么多年了从没捞到过好处。但是它太渺小了,根本没必要跟它纠缠,别忘了这次出兵的重点是什么……于是辽军立即抛开它,向宋朝的下一个据点进攻,不会每个地方都是威虏军城,总会有所收获的!
但是见鬼的是,他们选中的是北平寨。
那是张凝的老家,而且里边的主将叫田敏,那是比魏能更狠的角色!从待遇上他就与其他所有的将军都不同,为了重视和荣耀,田敏有天子特赐的御剑,可以随他便宜行事,定州方面的前线总帅王超都得让他三分。
这时辽军突然进攻他的防区,要注意,他的部队比魏能还要少,只是五千jīng骑,但是他的选择是主动出击!北平寨的前沿小村——杨村,田敏部与辽军先锋遭遇,硬碰硬的野战,失败的竟然是久负盛誉的契丹铁骑。而且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战胜之后的田敏根本就没有回军的意思。
他在等一个消息。
傍晚时分,消息回来了,是他早就远远撒出去的探子。回报说契丹人的皇帝就在这里往北十里远的蔳yīn驻寨,那实在是不太远啊……黑夜中的田敏和一路疾行赶回来的张凝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太好了,还等什么?!当天夜里田敏率jīng兵夜袭契丹皇营,催营直入,无所阻挡,视二十余万辽军如土jī瓦犬!
据正史记载,当天杀声四起,全营大乱,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大惊失色,马上召来主帅萧挞凛,问:“今战者谁?”
萧挞凛回答:“所谓田厢使。”
契丹皇帝叹息:“彼锋锐不可当。”
然后全军开拔,转向别处攻击。这次的运气啊,就还是那么的好,因为他选中了保州,那是杨延昭的地盘!不过根本没办法,这些地方本就是宋朝边境的重要城市,你要打架就只能选他们。
结果这次更郁闷,在威虏军、北平寨还是与宋军的主将较量,但在保州,连城市的边角都没看见,杨延昭的影子都没摸着,就先倒了个大霉。
辽军的前锋正在赶路,没招谁没惹谁,结果路边的树林里突然间乱箭齐发,一片人仰马翻之后,辽军冲了进来。但是林子太密了,只能下马步战,但是他们忘了,宋军三百多年里最qiáng的武器就是弓箭。仍然是箭如雨下,辽国人被she得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重新上马,该gān吗gān吗,不理这帮暗箭伤人的家伙。而且走得实在láng狈(一片一片的箭啊),连死伤的契丹弟兄们都来不及拉走。结果事后这些宋军走出林子,收拾战场,还在一个辽军军官的身上搜出了“右羽林军使印”。
更要命的是,猜一下这伙宋军有多少人?只不过才十个!他们不过是出来打探军qíng的,就敢向辽军的前锋挑衅。
历史记住了他们的带头大哥的名字——振武小校孙密。
契丹人憋了一肚子的闷气,牢牢记着半路上的屈rǔ,来到了保州城下。杨延昭,你管教部下不严,现在就让你替他们还债!
辽国开始猛攻,保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攻击的好对象,防守者的试金石。因为城墙够长,但是人数却太少,杨延昭也只有五千jīng骑。但是他一反常态,根本就没冲出城来和契丹人比刀子,而是就稳稳地待在城里,纯粹防守。
这个理念一旦确定,辽国人都快发疯了。还记得五六年前严冬时节的威虏军城吧,杨延昭那时的人更少,都能让萧太后望冰兴叹,黯然退走,这时保州城内兵马齐全,更有长期训练的民兵,他要死守,辽国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结果只能是比来时更郁闷地撤退转移,再到别的地方去碰运气。在他们身后,保州城头上的杨延昭应该笑得比前几天的田敏更加凶险。他早就不屑于冷兵器战场上片刻兴奋的血腥厮杀了,他刻意保留下了自己的实力,就是要办件更痛快的事。这件事,在宋朝来说,已经有十多年没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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